他回去换了件衣服，粉色的，倒衬得那肤色更苍白了些，眉眼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书卷气，还有几分病态，跟平时大不一样，但这样的他，程忘总觉得刺眼。
苏长绪看是程忘开门，也是一愣，心想，今天幸好没有爬窗。
“程少。”小妖精不卑不亢地喊。
客套又虚伪。
程忘抱着胸，挡在门口，“我说过再看你来找她，就打断你的腿。”
他气势很足。
苏长绪平视他，笑意不减，眼里是不争不抢的平静，“我找她有事，你先让我进去，等下我腿给你打断。”
程忘有些恼了，按理说他应该先揍小妖精一顿，直接打断他的腿，可是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回放那苍白皮肤上触目惊心的淤青，还有那烫极了的额头，然后程忘就让开了路。
宁柠见苏长绪进来，松了一口气，笑着迎上去，“苏哥，你咋来啦？”
苏长绪扫了程忘一眼，声音压得有些低，“罗菲找你，她给了我一个小时时间。”
宁柠愣住了，压下眼底的惊恐，低声问道，“她是不是知道我的事了？”
“应该没有，你快去。”
“哦哦。”宁柠跑去换了一套衣服。
苏长绪站在原地和程忘大眼瞪小眼。
“你叫她去哪里？”程忘皱眉，他不可能限制宁柠的人生自由，苏长绪和宁柠有太多的联系，而且这些联系他都不知道，这一直都是程忘对苏长绪抱有敌意的原因。
“她家有事喊她回去。”苏长绪不咸不淡。
“大晚上的叫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合适吧。”程忘拉住换好衣服往外走的宁柠，“我送你。”
宁柠表情有些僵硬，“苏，苏哥送我就好。”她要飞回去，那情景怎么能让程忘瞧见。
“不行，你是我的未婚妻。”程忘皱眉。
宁柠不知道怎么答，朝苏长绪露出求救的眼神。
“程少，你暂时还不能参与她家的事情。”苏长绪伸手拦住了程忘，“而我算是她哥哥。”
宁柠从小就很怕罗菲，她看苏长绪拦住了程忘，咽了咽口水，润了一下嗓子，“我自己一个人就好，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苏长绪，别让我逮着机会打断你的腿。”程忘黑着来脸。
“你现在就可以打。”苏长绪已经听了好几次这句话了，程少爷威胁人似乎只会这么一句。
“你。”程忘猛地掐住苏长绪的咽喉，按在墙上，眼底是缭绕的黑气，“你以为我不敢？”
苏长绪抿着唇，倒是不笑了，叹了一口气，“都说给你打了，你又不打了，不给你打，你又非要打。”
程忘一怔，下意识问了一句，“疼吗？”
“什么？”苏长绪愣一下。
“打不打看我心情，不是看你意愿。”程忘依旧掐着苏长绪的咽喉，但是没怎么用力，只是足以可以把他按在墙上。
“那程少现在有心情了吗？”是泥人也该生气三分了，何况苏长绪是个大活人，他脾气再好，语气也多了几分火气。
“没心情。”程忘松开了手。
“我有心情。”苏长绪反按住了程忘，把他推到沙发上，他出手太突然了，程忘猝不及防摔到了沙发上，然后苏长绪就压了上来。
揍人不看姿势的，压得住便好。
可程忘不知怎么的，偏生耳根就像烧了一般，他暗自琢磨着这小妖精莫不是把病气过给他了。
“程少，我说给你打你不打，还要看心情，我苏爷也是个有脾气的，你说我是要折了你手好呢，还是折了你的腿。”
程少耳根彻底烧红了，他瞪着苏长绪，想反过来，却被压得动弹不得，只好眼睛一闭，“你要打快打，别废话。”
苏长绪笑了，“你方才也是这么磨磨唧唧的。”
“那你是打还是不打？！”
“不打，你方才没打我，我也不会打你，但方才你教我觉得憋屈了，我只是讨回来。”苏长绪继续笑。
他本就生得好看，一笑，那似水墨丹青染上的眸灼灼其华，能烫得人心头一人，倒真的变成了小妖精，勾人极了。
程忘有些恍惚，一会是宁柠那乖巧的模样，一会是小妖精张牙舞爪的模样，一会是宁柠那委屈落泪的模样，一会是小妖精咬着牙倔犟极了也不肯落泪的模样。
再然后宁柠模样渐渐就淡去了，脑海里边各种小妖精围着他转。
这种感觉可不妙，程忘定了定神，恢复了冷漠，“那你讨回来了么？讨回来就起开。”
苏长绪腿一迈，从他身上下来。
程忘坐了起来，一招擒拿术就招呼上去，他出拳很快，苏长绪本就没对他卸下防备，也瞬间做出了回击。
两人的手臂杠在一起，程忘手上的肌肉因为发力而膨胀，苏长绪承受住他的力道，两人不分上下。
不亏是吸血鬼猎人，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怎么？在宁柠家里，程少还想打一架不成？”
“出去打。”程忘眼角一跳，几天不见，苏长绪就已经可以硬抗他了，这人看来也是个武学天才。
他和苏长绪对了一拳，脚踢了上去。
“打来打去多没意思，耗神伤财，不如坐下来把酒言欢。”苏长绪用手硬抗下程忘一踢，觉得手臂被震得发麻，他又改为用脚了。
程忘只当苏长绪是个普通人，没用上打吸血鬼的那套，苏长绪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暗暗压下了吸血鬼与生俱来的恢复能力，没一会，他就鼻青脸肿了。
程忘这人看着不坏，出手还挺阴的，打人专打脸，苏长绪暗自纳闷自己的脸到底招惹他什么了，但到底也是没有学对方那套。
最后两人停了手，苏长绪看起来比较惨一些，嘴角都被打出血了，眼角下也青了一块。
程忘却都是身体上的伤，那张脸倒是完好无损。
“没人告诉你打人不打脸吗？”苏长绪张嘴就牵扯到嘴角的伤，不由得纳闷。
“你脸讨打。”打完没力气了，程忘嘴却不饶人。
苏长绪懒得和他斗，沉默不说话。
一说话嘴角就疼。
程忘像是看中了他这点，继续骂了几句，他换了新骂法，但听在苏长绪耳里，无非还是那个意思，你要是在怎么怎么样，下回就打断你的腿。
苏长绪无声地笑了笑，这人还蛮有意思的。但很快他唇又抿直了。
程忘看出苏长绪憋屈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又软了些，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他继续道，“其实你也挺厉害的，毕竟能和我打得不分上下的人不多了。”
两个大男人在宁柠家地板躺了一会，单方面聊了一下天后，苏长绪实在不想装下去了，爬了起来，打算走人。
程忘看他爬了起来，估摸了一下普通人的恢复速度，也觉得差不多了，也爬了起来。
男人没有什么不是打了一架不能解决的，不行就两架。
程忘喊住了苏长绪，“苏长绪，我们要不是情敌的话，或许可以当朋友。
“你可滚吧。”苏长绪扯了扯嘴角，挤出四个字来。现在他可真是惜字如金了。
程忘在后边低低地笑了。
苏长绪装作没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