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灵兮沉吟片刻，思考着要不要告诉清清妈妈。
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因为有清清在，如果她超度了小姑娘，清清不可能不知道，闹起来清清妈妈还是会知道。
而且，这是她的女儿，砚灵兮觉得她也有知道的权利。
砚灵兮叹了口气，自己当了妈妈之后确实更感性了。
“其实今天请你们来是有原因的。”她坦言。
清清妈妈一愣：“什么原因？”不是因为两个孩子是好朋友吗？
砚灵兮说道：“我儿子说清清身上有很淡的鬼气，怀疑她撞鬼了，想让我帮忙看一看。”
清清妈妈骇然一惊，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去找女儿，转念一想又坐了下来，问道：“然后呢？你看过之后......真的是撞鬼吗？”
砚灵兮点了点头。
清清妈妈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都慌了，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清清会有危险吗？”
砚灵兮说：“应该没有。因为跟在她身边的那只鬼，就是你那早夭的女儿。”
此言一出，清清妈妈彻底傻眼了。
她瞪着眼睛，嘴巴微张，情绪已经完全被难以置信席卷了。
清清妈妈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砚灵兮捏了个诀，在清清妈妈眼皮上划动了一下，扬声道：“然然，带着你的朋友出来，妈妈有话要说。”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先开了。
莫玄淮一脸淡定地走过来，在砚灵兮身旁落座，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椅背。
砚灵兮：“......”
她凑近莫玄淮，压低了声音喃喃道：“莫先生，你好粘人。”
莫玄淮轻咳一声。
然然带着清清出来，旁边跟着那个小姑娘。
听到动静的清清妈妈一脸懵地扭头，然后猝然睁大双眼，整个人都失控地站了起来。
清清妈妈一眼不错地盯着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眼眶慢慢地红了，湿意涌上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不消片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云云......”
她以为自己叫的很大声，实际上她只是张了张嘴，连声音都没发出。
清清注意到了妈妈在哭，担忧地跑过来：“妈妈，你怎么哭了？”
云云也跟着跑过来，双眸藏着担心。
清清妈妈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哽咽地叫道：“云云，我的云云！”
云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喊了“妈妈”两个字。
清清妈妈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张开双手，想要将云云抱紧进怀里，手掌却从云云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清清妈妈怔怔地看着云云，压抑不住的哽咽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又一声。
云云抽了抽鼻子，懂事地张开双手，虚虚地搭在清清妈妈的身上，软软地说：“妈妈不要伤心，云云在这呢。”
清清还是个小孩，看到妈妈和姐姐都在哭，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还是恐慌地哭了起来。
砚灵兮：“......”
她一阵头疼，她不会哄小孩啊！
砚灵兮给然然使了个眼色，然然试着哄了哄，但清清还是要找妈妈，清清妈妈闭了闭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清清妈妈问：“云云，你一直在我们身边吗？”
云云死的时候才两岁多，但如果按照正常成长来算她这时候差不多已经10岁了，而且因为是鬼，懂得比平常小孩要多很多。
她条理清晰地说：“一开始不在，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后来我回来找你们。”
那时候，云云不懂什么生死，她只是难过于爸爸妈妈不理自己，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爸爸妈妈都看不到她。
云云大哭大闹，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小孩，还生了爸爸妈妈好一段时间的气。
可是后来，她看到爸爸妈妈一提到自己的名字就哭，爸爸会隐忍一些，妈妈却有好几次都哭得进了医院。
云云懵懵懂懂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因为年纪小，意识到的东西很有限。
后来，云云习惯了爸爸妈妈看不到自己，她就像个看不见的小尾巴一样。
云云有时候也会出去，遇到别的鬼，她运气还好，没有遇见过欺负她的鬼。
云云死后五年，清清妈妈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也是这个时候，她怀上了清清。
也是因为清清，清清妈妈才能从深刻的痛苦中走出来，女儿是她的精神支柱。
云云一开始对清清并不喜欢，她觉得清清抢走了爸爸妈妈对她的爱。
可是看着有了清清之后，妈妈脸上的笑容变多的样子，云云又觉得开心。
清清很小的时候，还要躺在婴儿车里的时候，她就能看见云云。
云云还记得那天，她好奇地凑到婴儿车旁边，只是看一眼而已，却发现清清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在看她。
她还以为是错觉，可她移动一下，清清的眼睛也会跟着动一下，她能看到自己！
那一刻，云云特别激动，几天后，她对着还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清清叫：“妹妹。”
但之后莫名其妙的，清清又看不见她了，云云失落了好久好久。
等她已经放弃的时候，清清又能看见她了。
家里有云云的照片，清清知道这是姐姐，但姐姐不让告诉爸爸妈妈，她就听话地不告诉。
谁知道，她的同学里有个玄术小天才然然。
清清妈妈咬着嘴唇，从云云开始说话，眼泪就没停过：“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
她可怜的女儿，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妈妈，你不要难过，我过得很好的，时常收到你和爸爸烧给我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没想到，这话再次让清清妈妈的眼泪决堤，如果云云还活着该多好啊！
砚灵兮抿唇，安慰道：“别哭了。其实我选择让你们见面，是我打算送云云去投胎，她一直跟在你们身边也不是个事。”
清清妈妈张了张嘴，她心里一阵恐慌，有种别人要拆散他们一家人的感觉。
但她同样知道，这是为了云云好。
其实能再见云云一面，和她说一句话，已经是她从未想过的奢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