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中说着,就转身走了出来,一路小跑着来到前院。
院门还没插,应该都还没睡。
但父母房间里没点灯,三姐屋里也没点灯,堂屋门也虚掩着。
吴远中推门进去,就听到父亲在屋里喊:“谁呀!”
屋里弥漫着一股烟草的味道,父亲应该是在屋里抽烟。
“是我”,吴远中说。
“咋还没睡,有事?”父亲奇怪的问道。
“嗯,有点事。”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父亲就走了出来。
在父亲出来前的空档里,吴远中贴在三姐门上,仔细倾听,没有任何动静,三姐应该是睡着过了。
父亲在堂屋坐下,对吴远中说:“有啥事,说吧!”
“是这样...”吴远中努力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说更合适。
想来想去,还是直接说吧,于是他继续说:
“寅飞哥家里要来给寅飞哥提亲了,明天上午来,我来就是告诉你,明天要不你们就别去上工了,要不就回来早点。
“要不人家来了,家里没人多难堪。”
“来提亲?”父亲虽然稍微有点意外,但很快也就感觉理所当然了。
于是父亲说:“那行,知道了,明天我早点回来。”
再没有多余的话,吴远中就站起来,要回后院。
父亲突然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事也管抓紧点了!”
“噢!”吴远中答应着,又说:“我还小呢,我的事不急。早点睡吧!”
说完,就回了后院。
第二天中午,吴远中收拾好猪圈,就先回家了。
父亲竟然已经回来过了,吴远中笑着朝父亲点了点头。
他心里寻思,父亲果然是想早点把三姐嫁出去。
两人在堂屋坐了一会,吴远中有点无聊,跑到外面与二哥的几个孩子玩耍。
又过一会,只见李寅飞陪着一个中年妇女一起进了院门。
这个中年妇女吴远中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既然跟着李寅飞一起来,看来应该就是媒人。
父亲看到他们进来,赶紧站起来,迎到门口,嘴里打着招呼:“他婶来了!”
这媒人也笑着跟父亲打招呼:“老哥哥,我可是来讨喜酒喝来了。”
父亲说:“酒有,孩子们的事那还得多仰仗你呀!”
媒人客气的说:“咱只是牵个线,能走到一起,这都是俩孩子他们自己的缘分!”
父亲笑着把媒人让进了屋里,李寅飞也进去,分别坐下。
吴远中也搬个凳子,坐在堂屋门口。
媒人看着吴远中说:“这是老小吧,长成大人了,真是一表人才!”
吴远中笑了笑,莫名的觉得这媒人亲切和蔼,不由的对她多增了几分好感。
父亲笑了笑说:“嗯,也不小了,快二十了,他婶子,你费心,也张罗着给他说个媳妇。”
媒人说:“那当然没问题,咱还待挑着说。”
吴远中笑了笑,没接话。
媒人又朝外看了看,寒暄道:“外面这都是远华家的吧?看看...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父亲也客气回应道:“是呀,快的很呀!”
正在这时,母亲也从地里回来了。她一进门,媒人就站起来打招呼。
母亲打了招呼,放下东西,洗了手,走进堂屋。
媒人重新坐下,开始说正题。
媒人说:“我今天来,是受李书记所托,备了龙凤大礼,来代替他表达一下心意。
“李寅飞你们也都熟,就不用我多说了,俩孩子呢,平时在一起工作,关系也处的不错,也都相互了解,知根知底的,这些都不用说了。
“李书记那边啥都好说,啥意见都没有,现在就看老哥你和嫂子的意思了。”
父亲打个哈哈,没说话。
媒人有眼色,知道是李寅飞在旁边,父亲有啥话可能不好意思直接说。
于是,媒人对李寅飞说:“寅飞,你先出去玩一会,我们说会话,一会你再回来。”
李寅飞闻言,站起来对吴远中说:“走,我们先去后院吧!”
吴远中本来还想听听父亲说什么呢,但李寅飞喊他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也站起来,跟着李寅飞去后院了。
李寅飞走后,父亲说:“寅飞是个好孩子,我们没什么意见,不过还事是要听听闺女的想法,
“你看她现在又不在家,等她回来我问问她,再给你回话你看行不?”
父亲其实早就巴不得把三姐嫁出去了。
一来是三姐的年龄在农村确实算是大的了;
二来是三姐这“名声”在外,不是李寅飞痴心的喜欢她,旁人当真不敢娶她。
现在李寅飞家人来提亲了,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毕竟是被求的一方,总不能表现的太主动了。
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不能一上来就表现出闺女嫁不出的样子。
所以,父亲就欲擒故纵的说了两句场面话支撑一下。
但现实并没有让父亲支撑多久,因为三姐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三姐一进门,就看到了媒人,三姐是认识她的,是乡里有名的媒人。
年青时就喜欢给人说媒,是个热心人,又能说会道,说了几十年了,经她手说成的媒不计其数。
她没事的时候,喜欢东村串,西村窜。
十里八村的人,谁家有待嫁的闺女,谁家有待娶的男孩,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三姐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来说媒的,不是给吴远中,就是给自己。
三姐想:八成是给吴远中,因为吴远中自从抓特务出了风头之后,给他说媒的就多了起来。
三姐朝她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寅飞呢,不是让我早点回来说有事吗?”
“哟,这是远芝吧,我都快不认得了”,媒人笑着说。
三姐也笑着说:“是我,婶子,您来给远中说媳妇呀?”
媒人又笑了笑,看了看父亲,对三姐说:“今天我不是你弟说媒,是给你,我是来给你说婆家的!”
三姐干净利落的摇摇头说:“我不说。”
“哎!”父亲奇怪了,母亲也奇怪,媒人更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