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视一眼后,无非手上重新运转灵力,殷凡掌心亦魔气翻涌。
两人同时出手,大乘期的灵力与魔力形成强力的飓风,飓风卷起混杂着无数花瓣的泥土,却小心避开了所有桃树。
片刻后,归于平静,桃林一角被掀起的泥土和桃花堆起了个小山包。
而隐藏在地面之下的秘密终于显露出来,一个巨大的阵法平铺整个桃林,每棵桃树皆为其阵眼。
“原来这下面藏了个阵法。”殷凡道。
无非打量着阵法:“以桃树为阵眼,同时也是灵力传输的媒介。”
只是不知,这阵法是何用途……
“看那里。”殷凡指向阵法的中心之处。
阵法中心处有一个空着的位置,像是……
“这怎么有点像之前从传承大墓中得到的玄铁球……”殷凡沉吟着,忽地看向一旁的佛子,“更像是……”
“像寂尘珠。”无非直言出他话中的未尽之意,心中愈发确定,此处与佛灵宗有关系,而他师尊隐瞒不告的东西,或许就与此有关。
随后,他召出寂尘珠,圆溜溜的金色珠子散发出淡淡威压感,飞至阵法中心上空,缓缓落下,嵌入阵法空的位置中。
严丝合缝。
寂尘珠嵌入的一瞬间,由阵法中心闪过刺目的蓝光,随后一圈蓝色波纹平铺开来。
直到整个阵法亮起水蓝色的柔光,所有位于阵眼处的桃树齐齐化作一簇簇灰尘,阵法猛地一亮,中心处突然现出两道虚影。
是陆飞渊和云槐。
“陆道友,云道友……”无非看到两人时似有所感,看向殷凡道,“要传送出去了。”
两道残魂为阵法最后一部分。
话音刚落,他和殷凡脚下亮起蓝色阵纹,殷凡见状不等无非动手,直接扯了他的佛珠缠在自己手腕上。
无非眸中掠过一抹温和,被传送走的前一刻看了眼阵法中心的两人,却发现此刻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神情与之前有些不同。
定睛看清两人神色后,无非眼中露出些许惊愕,还未来得及多想,身影就消失在此处小世界之中。
平静无波的海面上,突然闪出两道人影,殷凡眼疾手快唤出炽寒剑,接住他和无非。
无非眼中还残余着一抹惊愕,心神动荡,他没看错的话,陆飞渊和云槐方才看他的眼神……
是父母长辈看自己孩子时的那种慈爱?他们到底是谁?
这时,下方的海面轻起波澜,寂尘珠破水而出,飞到无非手中,没入掌心,回归丹田处。
无非一边运功调息,一边暗忖,陆飞渊与云槐两人的残魂是千年之前出现在此处,又被刻意消除了有关佛灵宗的部分记忆,再加上那个用寂尘珠才开启的阵法……
他会进入那处,极有可能是冥冥之中被人算计好的。
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无非师兄?”
一声轻喊,使无非蓦地回神,睁开双眸时殷凡正与他贴得极近。
“在想什么?”见他睁眼,殷凡伸手按在他的眉心,“眉头皱得这样深。”
认识无非这么久以来,殷凡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色。
无非顿了下,如实相告:“我在想陆道友与云道友。”
“他们?”殷凡怔了下,随后道,“说起来,方才传送太快,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残魂会怎么样?”
“残魂?”无非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什么,闭目探查慢他们一步回来的寂尘珠,神识缓缓没入寂尘珠内,一丝一丝细细探查。
好一会儿,才查探出原本通透澄澈的寂尘珠内,此时却多了两道极不易察觉的气息,寂尘珠回归时居然将陆飞渊和云槐的残魂一同带了出来。
两人的残魂安静居于寂尘珠内,受寂尘珠蕴养,暂时没有意识。
无非收回神识,缓缓睁开眼,现在想来,他们两人当时站的位置不就是寂尘珠正上方?
无非查探寂尘珠时,殷凡就在一旁坐等着,此时见他睁眼,扬了扬眉,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好奇。
“他们两人的残魂,如今正在寂尘珠内。”无非道,“虽然不清楚原委,但极有可能与我之身世有关。”
“身世?”殷凡想起魔修下属当初查到的关于佛灵宗佛子的消息,他记得,无非是孤儿之身,自幼被佛灵宗掌门收入门下,如今看来,无非的身世竟是有所蹊跷?
“不错。”无非微微颔首,缓缓解释道,“明心村下的神秘空间,以及此处,其中种种迹象隐约可见真相一角。”
两人交谈间,炽寒剑飞速掠过这片海域,经过一座山头时炽寒剑突生异动,猛然停下。
与炽寒剑心神相连的殷凡眼神一变,手中魔气猛地轰向某个位置。
咔嚓!
一声玻璃碎裂般的轻响,眼前的山林如星光般轰然破碎开来。
赫然是一个幻阵。
而阵法之外,一众修真界修士伫立,见幻阵被破,眼中露出惊慌,随后又想起还有层杀阵,便又安定下来。
然而他们不知,这杀阵对于无非和殷凡两人来说也是无用之功。
殷凡在传承大墓中得到的阵法传承也不是白学的。
无非抬眸扫了一眼阵法外的修士,在他们穿的宗门弟子服上停留了一瞬,顿时了然了。
这是来寻仇的。
殷凡目光中则露出几分惊疑,他本以为布下阵法埋伏的是苍霄等人,幻阵破开后,却是其他人。
看他的神色,无非猜测主角大概忘了那件事,嘴角略勾了下,道:“看来是来找魔尊寻仇的。”
“本尊除了天剑宗掌门一众,居然还有其他仇人?”殷凡挑了挑眉道。
听得这话,阵法外的修真界弟子脸上浮起一抹愤然。
果然忘了……无非见状眸底掠过一抹笑意,表面淡然提醒他:“七曜宗。”
听到“七曜宗”几个字,殷凡脸上才露出几分恍然之色。
说起来,七曜宗掌门也是当年旁观的那些人之一,但是,他又与苍霄等人稍有不同。
“殷凡,你害死我师尊,今天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师尊。”说话的是七曜宗前掌门的真传弟子萧逸,此时正面无表情看着阵法中的两人。
“我等今日只为找魔尊寻仇,还请佛灵宗的道友莫要插手,我等不想伤及无辜。”
无非面色不变,心中清楚这仇七曜宗弟子是寻不成的,因为……
听完七曜宗弟子的话,殷凡嗤笑一声:“你们认为,七曜宗掌门是本尊所杀?”
萧逸冷声道:“我师尊羽化那日,洞府中只有你的气息,难道还能有假?”
殷凡不回答他的话,却看向了无非,眼眸幽深:“师兄也这么认为?”
无非摇了摇头:“七曜宗掌门非是你所杀。”
闻言,殷凡眼中的阴沉缓缓退散,嘴角噙笑:“无非师兄信我?”
“信。”无非回道。
事实上,七曜宗掌门是如何死的,除了殷凡,最清楚的就是无非这个看过原书的了,他的死,与殷凡有关,却又无关。
殷凡本懒得跟他们解释,但既然无非相信他,多说几句也不是不行。
“那日我的确去过他的洞府,”殷凡声音微沉道,“但七曜宗掌门的死与本尊无关,他是心魔缠身而亡。”
“不可能!”众七曜宗弟子出声。
“我们掌门最是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心魔缠身!”
这厢对峙着,而阵法某处却突然生出异样,仅仅一瞬间又消失不见,没有引起两方人的注意。
唯有一旁静立的无非,忽然间眉心微动,淡淡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后,闭目缓缓转着佛珠,做出一副不参与此事的模样,暗暗放出了神识。
而时刻留意他的殷凡,虽未察觉那股异样,见无非动作,面上不动声色继续与七曜宗弟子交涉,掩在衣袍下的手不动声色地凝了一团魔气。
殷凡面无表情道,“当年七曜宗掌门旁观众多魔修屠戮我天清城城民却不搭救,令他道心有损,愧疚百年,最终难以抵御心魔而死。”
“本尊去见他,不过是敬他还算有几分正道之心,他既有心悔过,本尊便替天清城城民说一句原谅而已。”
魔尊的声音一字一句敲在七曜宗弟子心中,令七曜宗弟子面露惊愕。
他们掌门……也参与了那件事?!
提起天清城,殷凡面色冷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你等若有疑惑,可看一看这留影石,看过之后自会明白。”
说着将留影石扔给了七曜宗弟子,便不再理会。
这边事了,而无非亦募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淡淡金光,下一刻,金莲骤然绽放于脚下,刹那间,一道白色残影掠过万千金莲,出现在千步之外。
寂尘珠从掌心飞出,袭向某处,出乎意料的是,那处位置空无一人,但寂尘珠却像是打中了什么东西一般。
惨叫声和重物掉落声同时响起,一道人影忽然躺在地上现出了身形,浑身魔气浮动,昏死过去。
赫然是个魔修!
从无非睁眼到魔修现出身影,也不过几息时间,七曜宗弟子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这招幻步金莲是传承大墓中所得,但无非却是第一次用,究其原因,无非微叹一声,这招武技虽然好用,却也……太过花里胡哨。
他正打量地上的魔修,忽觉一股熟悉的灼灼目光落到身上,转身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殷凡。
殷凡则表情微怔,眼前似乎还停留着白衣佛子踩在金莲上的画面,心脏在胸腔中急速跳动起来,脚下魔气涌动,移至无非身侧,双眼微微发亮。
这眼神是……?
无非眸光微暗,倏地有些手痒,昨晚用的红绸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面上露出疑惑:“景师弟?”
这个称呼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殷凡稍稍收敛,挂上抹如沐春风的笑:“无非师兄方才那式武技,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错。”无非微微颔首,“是之前在传承大墓中所得,未曾用过。”
“方才师兄脚踏金莲,皎如玉树,不似凡人。”殷凡眸光微闪,“令人见之不忘,心动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