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路下山,从康薛宁受伤开始霍修哲硬是没有让她走一步路,真看不出他那样清瘦的一个人竟然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不是抱就是背总算把康薛宁弄下山,他也已经筋疲力尽。
下山后开车直接去医院,给康薛宁的脚做了全面检查,好在问题不大有惊无险。重新处理了伤口,医生嘱咐了多休息,大家这才放了心。
通过这次了解,知道双方各有所爱,又都为形势逼迫,有了一致的目的,自然顺利达成共识,定亲环节便排上日程。
这天靳海川回到家取点东西,秦言臻在院子里正拿了把花洒在浇花。看到他回来急忙放下手里的花洒走过来:“儿子,你回来了。”
自从靳严周去世,秦言臻满心悔恨。不再跟往日那些老姐妹联系,一心在家里修身养性。
她懊悔自己没有好好对丈夫,回想自己这半生几乎都是在对丈夫的折磨中度过。她并不是不爱他,相反她对他是一见钟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跟他较劲,其实多半时候她也知道是自己不对。可是每次听到有人提起他的过往,或者以前的什么事,她就莫名的焦躁。然后就要向他发作出来方才罢休。是因为嫉妒吗?嫉妒有人先与自己拥有过他!
而靳严周对于她每次的无理取闹只是无奈叹气却从来没责怪过她,她就以为是他心虚。他也终究不是钢筋铁骨。终于有一天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她的世界也随之坍塌。
她深深的自责,如果那天她没有发脾气撞到他的头,丈夫也许不会突然脑溢血而亡,是自己害死他的,她是凶手。虽然没有人来谴责她的罪行,但她感觉大家的眼神比刀子还锋利,一眼一眼像要将她千刀万剐。她于是蜷缩起来,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敢出来。
“嗯,回来找点东西。”靳海川看见妈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一软站住脚步安慰她说:“妈,都过去了,你不要想太多,自己保重身体。”
秦言臻忽然掉下泪来,丈夫去世几个月来,儿子也没多说什么安慰的话。自己大错特错,或许儿子心里也是怨她的。以前儿子总还会抽机会就劝劝她。她也从来没听进去过,现在想来竟都是肺腑之言。
儿子说过“你得到了爸爸,你是赢家啊,你该自豪才对,你该紧紧的拉住爸爸才对。可是你却不肯这么做,还把爸爸往外推,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儿子还说不是他忘不了初恋的情人,是自己忘不了。没错,听说那个女人那么美好。她就嫉妒了,她总是暗地里跟那个女人比较,可是连自己都觉得比不过他自然不会例外,于是她每次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她就满心暴躁。
她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方面,人变得喜怒无常,两人的关系再也亲密不起来。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可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终于怕什么来什么,该来的还是来了。靳严周竟然跑去见那个女人,还要给他补偿,这要她如何忍?
终究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秦言臻的心一瞬间空了下去。
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听她的嘲讽,嫌弃和怨恨。她却一点也没有解脱的轻松,她向一艘没有了舵手的船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她迷茫,失落甚至恐惧。她想要人来陪,除了儿子竟找不到其他人。可是她又不敢打搅儿子。丈夫突然撒手而去,公司里很多事要重新安排。儿子整日忙的昏天黑地。她也知道靳彦章父子早就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拉拢了一帮老员工明里暗里给儿子使绊子,一心想着把儿子挤兑出去,儿子在公司的处境十分艰难。在这个时候她心里再难过也不敢给儿子添麻烦。
她听说儿子竟然答应了奶奶介绍的亲事。她心里很是担心,如今她已经想明白,只要儿子喜欢是谁都不重要。她不想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人终生不得快乐。
今天看见儿子回来,便跟过去想要跟他说几句心里话。还未开口儿子一句贴心的话,便止不住流下泪来。
靳海川走过来轻叹一声,把妈妈扶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帮妈妈擦擦眼泪:“妈,别哭,要是闷了我帮你安排一下出去散散心。”
秦言臻看着儿子无比欣慰,从小他就是优秀的,她一直引以为傲。靠在儿子的肩膀上心里特别踏实。她摇摇头说:“儿子,妈妈这些年是大错特错了,如今也想明白了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康小姐就不要勉强。他们要是再难为你,咱们就不进公司去了,由着他们折腾去。妈妈手里还有些钱,再把你外公的公司分出来给你。我们安安稳稳的过自己日子好不好?”
“没事,妈,别担心。这些我会处理。不过我有个别的事要问你。”靳海川想起一件事,本来早就该问她的,看她情绪一直不好就暂且放下了。
“什么事,很要紧吗?”秦言臻问。
“也不是很要紧,你要不记的就算了。”
“你想要问什么?”
“出事那天你是如何知道爸爸约了丁阿姨,是有人告诉你的吗?”
秦言臻不大敢回想那天的事,见儿子问大脑炸了炸,还是如实回答:“是听你程阿姨说的,我知道不该听她们搬弄是非,现在都不跟她们联系了。”
“没事,我就问问。”靳海川若无其事的说,看妈妈心慌意乱的样子知道妈妈心中有愧,害怕提起那天的事,连忙换了话题。
“妈,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今晚不出去了陪你吃晚饭。”
秦言臻灰白的眼里陡然变亮眼神灵活起来,整个人也有了神采,驱散了心里的阴霾,嘴唇都微微颤抖着说:“好,我让阿姨去买鱼,给你做最喜欢吃的红烧鱼。”
“好。”靳海川应道。看着妈妈脸上由衷的微笑,靳海川恍惚了一下,这才是家的感觉吧。
可是究竟有多少年没见过妈妈的笑容了?好像从记事起就不曾见过。他知道妈妈的心结,劝过多次并不见效。如今纠结半生的心结终于释然了,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是爸爸的生命。缺了爸爸的幸福是不完美的,这不得不让人唏嘘。可这就是人生啊,总是在得到和失去中寻找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