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婕心里堵了一口气,打算抽根烟,打开手袋,扫了眼站着的魏然,还是将摸到了烟和打火机松开,合上了手袋。
她将手袋重重拍在座前茶几上,满是愤懑地问魏然,道,“你说三水银行愿以市价买下酒店、医院和那些厂子。”
魏然点头应“是”。
柳婕转而看向慕容亭,颇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质问道,“你愿意卖?”
慕容亭点头以答。
“好,好呀!”柳婕愤而抬手指着外面,一字字咬牙道,“你们知这突然冒出的三水银行,这一两年给顾珍捐了多少军饷吗,要卖给它是吧!给我等着?”
说完,她猛地抄起手袋,起身大步离开。
慕容亭看着她的背影,对魏然道,“婕姨气得不轻,你快追上去看看,不然怕是要去大帅府找顾珍算账了。”
魏然心急想追出去,但还不忘关心慕容亭,“你真没事吗?”
“没事。”慕容亭扯了一个笑,“给他没什么?”
魏然眼倏然一睁,未言,但一切了然于心,慕容亭这是知道三水银行的东家是顾云澜,那他知道颜如玉是慕容浅吗?
慕容浅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拉开了窗帘。
窗外白茫茫一片,细雪未歇。
顾云澜离开已近两日,今日冬至,也不知窗外这场不大但下个不停的雪,会不会阻碍她的归期。
慕容浅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自语道,“瞎担心什么呢!”
振奋精神,她换了西装,拿帽子的时候手却是一顿,她转眼看向镜中,是一头利落的短发,熟悉却又陌生。
她又侧身照了照,感觉都快忘了自己长发穿裙子的样子了。
颜叔敲门进来,看她穿得精神抖擞,好奇道,“小爷是要出门吗?我去安排。”
“不出门…出门。”
慕容浅犹犹豫豫,颜叔越发奇怪,总觉得今日的慕容浅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
慕容浅在想,顾云澜回来是会回大帅府,还是常新路,想了想,才在颜叔惊讶的目光下,不那么确认道,“还是不出门了,今日也没什么安排,就在家吧!”
颜叔出去,她在书房随手拿了本书,抱着橘猫下了楼。
一楼有个会客厅的窗户正好对着大门的方向,进进出出的车辆和人都能一目了然。
她挑了张对窗的沙发,靠着看书,但心始终静不下来,时不时就抬头朝窗外看。
她平日很少在大帅府活动,今日看她坐在会客厅,看到的下人们无不诧异。
不过因顾云欣看到她这张脸时,发过疯,被顾珍下了禁令没有允许不得回来,免了下人们不少麻烦,她平日虽走动少,但待人温和客气,下人们都很喜欢她。
谁进来都会和她说上两句。
说的最多的,自然是觉得在这看到她觉得惊奇。
慕容浅被问,却是想不通自己为何在这的,只说这里光线比她书房好,闲来无事,便在这打发时间。
说得多了,她自己都信以为真,但心却还是乱的,不是无意识往窗外看,就是觉得书上的字会跳,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第三次来给她换咖啡的,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看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小爷这看着像是在等人呢!”
“等人?”慕容浅一惊,反口道,“我能等什么人。”
小姑娘抿嘴一笑,“可您这左顾右盼、坐立不安的样子,就似等人啊!还是个顶顶重要的人。”
慕容浅蹙了眉,一个人坐在会客厅里想,她觉得自己就是闲来无事看书,是不承认自己在等人的。
奈何书左右看不进去,在再次看到窗外印入自己眼帘的不是顾云澜,心里失落逐渐外溢后,她开始承认她是在等顾云澜。
于是她给了自己一个说法。
他们是朋友,她知道朋友今日回来,等等合情合理。
而且她就要去京城办事,总要当面跟他说一声,省得他又误以为她不将他当一回事,到时还要她费心解释。
可得出这个结论,她的心并没有因此安定,窗外雪时密时疏,天色越来约暗,却依旧未见归人。
她心下不安,让颜叔派人去常新路也等着,但至钟敲过十二点,不仅没有消息传来,她也没有等到人。
翌日一早,她早早寻到三通,三通有些支支吾吾,但总说顾云澜只是有事绊住了,并没有发生意外,她才多少放心些。
但要安心却是不能够,海城近来动荡也颇多,先是顾云澜沉船,再是那家炒外汇赔得倾家荡产,还有不时的帮派纷争。
她知有的事好,有的事坏,但这些好坏,似乎都不怎么能牵动她的心。
因为说了冬至要回来的人,转眼腊八过了,眼看小年都要到了,还是没有回来。
可问三通,得到的还是那一句,只说是耽搁了,问归期,却是不知道的。
小年这天,她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三通慌忙辩解,“就是借我一百零八个胆,我也不敢瞒您啊!”
慕容浅盯着他问,“真的?”
三通舌头都捋不直了,吓地道,“怎的。”
今日白璎将坐船去港城,年后从钢厂出发去往f国。
以后怕是再不会见,白璎待她好与不好,终是她义母,她目送一程,也算了了之前的缘分。
她开着三通的车来到码头,并没有下车,只是看着人来人往,找寻慕容亭与白璎的身影。
她找了好一会,才看到萧晴,接着又看到白璎,从她车前经过。
数月不见,二人之间的变化颇大,一个如沐春风、精神饱满,一个神形哀怨、无精打采。
白璎即将登邮轮时,再次回头眺望,却是依旧不见慕容亭的身影。
她怅然一笑,越笑越疯狂,转向萧晴,又看看她旁边奶妈怀里抱着的依依,“你以为你赢了吗?慕容家的男人最是狠绝,不爱就是不爱,便是得到人也是无用的,你赢不了。”
萧晴莞尔,笑意浅浅,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白璎,“老夫人,您该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