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紫宸殿……
“儿臣参加父皇!”言璟玹进入殿堂,见着上座的皇帝俯身行礼!
“快入座吧,不必拘谨!”皇帝看着言璟玹进来,虽是来迟了些,也并未苛责!
“三弟向来守时,今日好生让我们等了片刻!”言璟玦先谈起,端起酒杯轻抿了口辛酒!
“今日有事,耽搁了!”言璟玹草草说明缘由,随后入座!
“三哥是什么事耽搁了,本王今日好似见三哥去尚书房待了片刻,可是去做什么?”五殿下言璟琛将所见道出,不禁使得殿堂众人惊异!
“璟玹方才是从尚书房过来的?”皇上也有些惊诧,若是言璟琛不说,他还真没想到言璟玹竟方才去过尚书房!
言璟玹性子向来孤僻的很,一个人独来独往,更不喜去人多的地方,尚书房里尽是十几岁的人儿,他为什么要去尚书房一趟!这实在让人好奇!
言璟玹听着这话茬不禁又落在他身上,不免开口解释:“儿臣今日误伤尚书房的一位小姐,送些药酒去!”
言璟玹说完,言璟琛就更起了兴致!
他可真是万万也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言璟玹居然会因为误伤了一个女子而亲自跑去赔不是!
这若换了平常,误伤了女子,他定是什么也不说,连派手下的人去送药酒都不见得,更何况他亲自去了尚书房,这怎么能让人不好奇!
言璟琛想着,开口又追问着:“是哪位小姐这么重要,需要三哥亲自去送药酒赔不是!”
“五弟今日话不少!”言璟玹满是不耐烦,语气冷冰冰像是不屑多言语此事,偏那言璟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本王日日如此!三哥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言璟琛!”言璟玹怒声唤着言璟琛的名字,语气里透露着威胁!
皇上见此不禁开口打断:“好了好了,兄弟之间一言不合便吵起来!今日朕聚你们兄弟几个是来商议明南灾情,瑾儿今日过目了曹国公和明南总督的折子,发现漏洞颇多,已下令将折子斥回!”
皇上说起今日之事,在座的几位皇子听闻皇上这话,脸色显然有几分嘲讽,心里皆是心知肚明!
批折子这种事,皇上也经常分布给他们,只是最后,都得需要皇上亲自过目审阅他们所批的内容,若是无妨,才能送回,若是不可,则要重新审批!
可今日呢,明南灾情这么大的事,皇上将这两本最要紧的折子给言瑾瑜批,事后直接让他做主送回,这待遇相差,属实显而易见了!
“九弟心智过人,父皇定是放心!”二殿下言璟玦手中搅动的动作不免慢了许多!
心里不禁想着果然是嫡子,一回宫便成了这皇宫上下最尊贵的!
言瑾瑜十一岁时才跟着大将军杨家去的北境,可自小皇上便对他宠爱有加,虽说他们亲兄弟,可谁心里不是羡慕嫉妒他有如此殊荣!
索性言瑾瑜一去北境就是七年之久,他们在这前朝才稳了地位,偏七年后他终得回宫,一回宫就夺走了所有宠爱,皇上就更是各大国事相继嘱托,此等殊荣,是他们所有人加之都比不过的!
皇帝闻声一声应下,回看言瑾瑜,似乎并没有将言璟玦的话听进去,半分回应都没有!
那台下没了声音,众人不禁抬眸看了眼所坐的言瑾瑜,真可谓是一言不发,就如同这殿堂里仅他一人在此罢了!
此事众人不免尴尬,有心开口缓解,可每抬眼就见他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们就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默了好一阵子,气氛不仅静的尴尬而且诡异!
皇上现在竟有些后悔方才打断他们争吵,让他们吵起来好歹还能有个声音,这谁也不说什么,彼此之间都生疏的很!
“额……”皇上清了清嗓子,见这情势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只得开口引开话匣子!
“瑾儿,你大哥去了明南,七哥去了江北之地勘察,前些日子来信说回京,朕估计今明两天也就到京了!你这些个皇兄这些年在前朝出事都很稳妥,无事便多走动走动!”
皇帝与他说着,明示着他多于那些皇兄弟多加接触共事!
言瑾瑜自然听得出皇上这意思,皇上一心想着他能融入到这皇兄弟之中,可他不愿,当年的事,他放不下……
“今日这甜羹恶心,父皇还让宫人端给儿臣饮食!”言瑾瑜答非所问,似极不愿回答这些问题!
在场的谁又听不出言瑾瑜此话的意思,皇帝看着言瑾瑜,心里希望他能放下,却也心疼!
“九殿下素日不爱吃甜食,把九殿下面前的甜羹撤下!”皇帝终是不愿强迫他!
言瑾瑜心里那个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是!”华云飞应答道,将甜羹拿给宫女撤下去!
紫宸殿堂里,又都被这三两句话弄得没了声音,虽说是来宣他们几位皇子前来商议国事,可谁心里不明白,这就是个幌子,其真正目的,只不过是让言瑾瑜多与他们这些兄弟多接触些罢了!
言瑾瑜不说什么,场面一度尴尬,像是叫他们众兄弟过来然后故意冷着他们!皇上也不说什么,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午膳过后,从紫宸殿出来,人人皆是心中不满,好似吃了哑巴亏,又像是因果轮回的报应!
“九弟……”
言瑾瑜从紫宸殿出来,他们已然在殿外,六殿下言璟珹见他随声喊了他一句,只是言瑾瑜却似没听见一般,便是理也不曾理会一句,直接回了重华宫,而晾着他们几人在紫宸殿外,形同陌路!
“六弟有必要讨好他吗,人家心气儿那么高,稀得跟咱们说话!”四殿下言璟琏不禁嘲讽六殿下言璟珹!
方才在殿堂里,皇上都在上面坐着,言瑾瑜都是光明正大的干晾着他们,何况这在殿外!
“九弟一去北境七年之久,略有生分也是情理之中!”六殿下言璟珹看着言瑾瑜离开,开口为他说话!话语间倒听不出半分怨怼!
“他回宫也有两月了,却从不与我们亲近,可笑!!!”四殿下言璟琏见着言瑾瑜如同没看见他们一般的离开,心中就是不满!
“可笑的分明是我们!”听言璟琏这样说,五殿下言璟琛不免一声自嘲!
过了这么多年,言瑾瑜在北境待了七年,仍然没放下当年的事,这可笑吗?但为之付出可笑代价的,又何曾是他!
……
入夜,梧桐殿……
“瑾儿这般,皇后也要时常劝说一下才是!”皇上与皇后说起午膳时的事,皇后为其宽解着衣衫,听闻这话,动作都不禁都重了几分!
“皇上好意思说吗!若当年不是他们兄弟几个当年故意冷着我们瑾儿,瑾儿也不会如此疏远他那些兄弟!”皇后语气里颇有不满,皇上听到这话虽气也没了理儿!
可到底不能纵着这关系一直恶化僵冷下去!
“当年他们兄弟几个还小,男孩子不懂事,把事情闹得严重了,朕当年把他们几个都罚了,还能如何!”皇上说着,似也没了更好的说辞,心里自然知道当年的事对言瑾瑜伤害有多大,只是,人终究要学着放下!
“皇上这话跟臣妾说有什么用,我们的瑾儿才是受害者!皇上也不想想,南霄位列四国之首,皇上唯一的嫡皇子被亲哥哥们敌对,后来还被……”皇后说着,提起当年的事却不愿再将此事说出来,后终是叹了口气!
一个男孩子,小小年纪怎能受得那样的屈辱!现在言瑾瑜能安然无恙已然是万幸了,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与曾经欺辱过他的皇兄一起和颜共事!
“朕知道,可瑾儿是朕唯一的嫡子,这皇位,朕日后必然是要留给瑾儿,他与亲兄弟不合,往后登基,他那些皇兄如何能辅佐他!”皇帝最过于担心的莫过如此!
言瑾瑜与皇兄弟的关系僵硬,来日继位,即便是他那些皇兄弟有意辅佐,言瑾瑜心中也定然不愿接受!
事关重大,言瑾瑜身为皇子,又岂能不顾周全!
皇后听着皇上这话,扯下皇上身上的矜带,一把扔在他怀里,转身便坐回了床榻上:“那皇上便将皇位传给旁人去,臣妾的瑾儿也不屑这皇位!”皇后赌气道,格外不爱听皇上这话!
皇上穆然一惊,俯身将矜带拾起,搭放在黄花梨木的衣架上,随即过去塌上压抑着怒声道:“你这是什么话,亏你是瑾儿的母后!”
皇上闻言也不愿意,他就这么一个嫡子,从小便偏宠着,若非当年那件事,他当初也不舍的将言瑾瑜送去北境七年之久!
只是言瑾瑜是嫡出,是他唯一的希望,皇后怎可拿此赌气!
皇后听着皇上这责怪之意,心中亦有不悦,面对着他放肆怼道:“那皇上方才是什么话,午膳时自作主张便将老二他们几个都传了去,生怕我们瑾儿在这宫里痛快似的!”
皇后格外不愿,皇上明知道言瑾瑜不爱与他那些哥哥多加言语见面,尽管如此,皇上还是召了他们去紫宸殿,岂不是生逼着言瑾瑜见他们!
皇上听着皇后这话,一时没了反驳之词,左右看了看这宫中守夜的奴婢,似都憋着笑,皇上一瞬间好没面子,只得清清嗓子作出厉声训斥:“没规矩……”
“贵妃有得是规矩,皇上嫌臣妾没规矩不妨找贵妃去!”皇后张口便又怼道,说罢便一个翻身上床,不再理会皇上!
皇上见着皇后如此,亦是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下去!
李禄公公从梧桐殿外进来,回禀着话:“皇上,二殿下派来人传,说这几日天凉,旧疾尚未好全,明日早朝,便先告假了,还请皇上恩准!”李禄规矩的传着话,皇上听了不免忧心!
“璟玦这一连四五日都因旧疾不曾上朝,可曾找太医看过!”皇上问着,颇是担忧!
毕竟以往也没见言璟玦旧疾如此严重过,不过想来恐怕也是因为明南灾情!
今年寒潮来的早,所以一时间不适他旧疾才会越加严重,只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根治才是!
“回皇上,二殿下说是旧疾已有多年,现下太医也无更好的办法,只得教好生将养,莫再受了寒凉之气!”李禄回着话,明白皇上心里的忧虑!
言璟玦是二皇子,在前朝处事多年,行事稳妥,偏是身患旧疾,许多事也是力不从心!!
闻言,皇帝叹了声,挥手示意李禄退下,然后又垂眸看着床上自顾自歇下的皇后!
“明日你得空代朕去看望一下老二,看是否严重了!”皇上对床榻上背对着自己的皇后吩咐着,只是迟迟没有回声,皇上见了不禁一巴掌不痛不痒的拍着皇后那脑袋上:“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皇后不耐烦的答了声,皇上看着她那对事事不耐烦的爆脾气,不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