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波滚出来,有本事做,没本事出来?”
沙哑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江清波从浴房出来,抬起手让绿衣等人穿上衣服。偏头看向紧闭的院门,挑起眉。
“她居然还在?”
“您洗澡多久,二房夫人就在外面叫嚣了多久。恐怕这会整个侯府都知道她来秋水苑闹事。”绿衣叹口气,解释道。
“好有毅力。我不出去见一面都对不起二嫂沙哑的声音。”
“小姐,夜色已深您还是睡觉吧。”
就……别出去搞事了。绿意疲惫的劝道。
“那不行,二嫂真挚叫我,不出去会很没有礼貌。阿爹知道了会很伤心。”
绿衣:……
老爷伤不伤心不知道,但今晚的二房夫人怕是要伤心了。
江清波穿好衣服,披着半干及腰长发走出寝房。站在院门口挡着二房的婆子丫鬟们让开一条道。
“二嫂找我何事?”江清波神情慵懒,摇曳着团扇。
单慧君看到他就像看到仇人,目露凶光冲过去。然而刚走两步被身边的婆子抱住腰,有的抱住双腿。
“夫人,冷静冷静。”
“放开,她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丫鬟婆子看向秋水苑下人们手中的烧火棍,咽了咽口水。
夫人啊,清晰的认知很重要。秋水苑的主子可是个狠角色,你冲过去她们怕是真敢下手。清风苑的下人抱得越发紧了。秋水苑的主子出了名的护短,出了事那些下人有三夫人护着。她们可就惨了。
“放开……我说了放开。”单慧君挣扎片刻,发现丫鬟婆子铁了心不放,气了个仰倒,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婆子脸上。抬头看向对面好似没事人的江清波,刚湮灭的怒火,蹭的燃起三丈高。
“江清波你个黑心肠的女人,是不是想让我们二房断后?”单慧君语气激动,脸被气得通红。
江清波偏头,痛心的捂住心口。“原来这是我想就能成的事情,二嫂怎么不早说?”
单慧君呼吸一滞,“你……你就是故意报复子宁。”
“瞧二嫂说的,报复区区陆子宁侄儿还用这么大费周章?”江清波伸出纤白的食指,勾起唇角一笑,“我夫君一根手指,就能轻易地碾死他。”
“你你……”
单慧君指着江清波的手好似得了帕金森,一句话半天都说不全。
江清波叹口气,“二嫂是不是想说我们针对二房?”
“黑心肠的夫妻,你们本来就是针对——”
“原来二嫂心里都明白,毕竟你们不干人事,连为救你夫君身死的大房都要和你们断绝关系。”
单慧君一听大房,脸色气得发青。“丧门星,灾心。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我。”
“二嫂是觉得我不该说出来,好让你继续哄骗大房,最好是骗的家破人亡?”江清波招呼绿衣。“快写下来明天传给大房知道,让他们小心些。二房的心思简直可怕,光听一听就觉得好怕。”
“我要不还是回娘家吧?”
“你——”
单慧君刚吐出一个字,双眼一翻晕了。
江清波眨眨眼,颇有些无辜的看向绿衣等人。“二嫂这是被自己气晕了?”
清风苑的下人们:……
明明是你气晕的!
江清波无视他们的控诉,叹口气。“哎,天黑了就该睡觉,非要出来聊天,二嫂真是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好令我心疼。”
清风苑下人:……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看看自己信吗!
“还愣着做什么,抬回去找大夫啊。”
“这是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清波看向踏着月色而来的侯夫人,迎上去,呜咽两声。“二嫂夜晚不睡觉,非要聊天。结果把自己给气晕了。把我心疼坏了。”
温静:……
你把最后一句话摸着良心再说一遍。
温静催促下人们送走单慧君,又让自己的丫鬟去叫府医。忙完对上江清波一双无辜的大眼,唇角抽了抽。
“你……你赶紧回去吧。”
“二嫂虽然是自己把自己气晕的,但怎么说也是在我的院子外出的事。需要负责么?”江清波惆怅的皱起眉,“要不我也跟去看看,虽然二嫂看到我可能会再次晕过去,但我不能不去。让人知道了可怎么想。还以为我们几房不和,虽然的确不和……”
温静听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及时打住江清波后面的话。“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老二家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真的吗?二嫂怕是都不信您的话。”江清波期待的看向二房的方向,内心蠢蠢欲动。“要不我还是去看看?”
“……不用,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去睡觉。”
搞事人,大晚上该歇了。
让江清波去清风苑,那场面她都不敢想,怕事情一旦成真,今晚是个不眠夜。
“真的不用吗?”江清波不想轻易放弃。
“……真的不用。”温静咬牙切齿开口,双手蠢蠢欲动。
“好吧。”江清波是个识时务的人。“我很担心二嫂,母亲一定要把我的关心带到。”
“……好。”
怕不是她刚说完,今晚就能立即变成不眠夜。
江清波依依不舍挥挥手,不情不愿回了寝房。想了想又叫来绿衣。
“你们今晚警醒一点,万一二房再过来 ,让她坐在外面等一等,等我睡醒在和她继续聊。”
绿衣:……
这话说出来,二房怕不是要立刻气晕?
江清波在梦中兴奋的等着,可惜当晚单慧君没有出现。
单慧君翌日才醒来,想起昨晚的事情,又想去秋水苑算账。
“夫人,侯爷下了禁足令。”
单慧君气的摔了几个花瓶,才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穿戴整齐去了陆子宁的院子。陆子宁脸色苍白躺在贵妃榻上,左腿包扎着纱布,透出猩红的血,她一见双眼立刻红了。
“宁儿,很疼吧?”单慧君拿起绣帕擦拭眼角的泪光。“都怪江清波和陆明洲,要不是他们心眼小,伺机报复……”
单慧君说的兴起,又开始骂骂咧咧数落三房。陆子宁抿垂着头,没有辩驳。心里大概也觉得自己受伤是陆明洲的锅。
“也怪你非要出门。”单慧君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梁宜静,好像找到了方向,双目瞪圆。“好好的人,跟你出门一趟就变成这样。要不是你,宁儿也不会受伤。”
梁宜静没有辩驳,垂着头,贝齿咬着唇瓣,眼眶泪珠儿闪动。恰好让抬头看来的陆子宁看到。后者面露心疼,连忙拉住激情飞扬的单慧君。
“母亲,您怪宜静做什么。是我想要出门赏花。”
“你……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和你那爹一样没有良心。”单慧君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陆子宁一下子傻眼,想要开口劝一劝,哪知道单慧君一听哭的更厉害。他皱起眉手足无措看向梁宜静。后者做了个手势,他双眼一亮,猛然向后倒去。
“哎呀——”
单慧君哭声戛然而止。“怎么了?为娘碰到你伤口了?”
“我的头很沉,很难受,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快躺下休息。”
“可母亲不高兴,儿子陪您再聊会……”
“这还聊什么,你好好休息。”单慧君将人按回塌上,又看向梁宜静。“你好好照顾子宁。”
“母亲,我省的。”
“你休息,为娘先回去。”
“母亲慢走。”
单慧君身影消失在院门,陆子宁松了口气,猛然坐起身,愧疚地拉住梁宜静的手。“让你受委屈了,母亲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担心我。”
梁宜静粲然一笑。“我知道,母亲是关心则乱,我又怎会舍得怪她。”
“宜静,你真好。”
两人情意绵绵对视。片刻,梁宜静羞的垂下头,感受到手掌下炙热的温度,猛然抽回手,“你好好养伤,别想其它。”
“宜静,我可以。”
“不可,母亲知道了会生气。”
“宜静……”
“你先别想这些。我还要去给三房道谢。”梁宜静顿了一下,“昨晚三叔救了咱们。”
陆子宁盯着大腿的伤,脸色冷下来。
“我们若是无动于衷,侯爷知道了会不高兴。”梁宜静温声继续说。
陆子宁想到武安侯,脸色缓和下来。感动地拉住梁宜静的手,“辛苦你了,等日后父亲继承爵位,我必让那些人加倍奉还。”
“都听夫君的。”两人又对视一会,梁宜静起身走出寝房,带着婢女和礼物前往就秋水苑。
侯府全家到明镜堂用饭。
明镜堂院外,江清波和二房一家五口狭路相逢。这就有点尴尬了,毕竟上次闹的那一场才过去小半个月。二房人全体静默,江清波猜测对方可能真的觉得尴尬。主动露出个笑容,热一热气氛。
“二嫂好久不见,我都有点想你。”
单慧君:……
早晚她要撕了江清波的嘴!
她瞥了眼手拿长刀静立一旁的陆明洲,没敢表现出来半点不满,努力挤出个笑容。“我也有点想念三弟妹,改日去你院里坐坐。”
“好呀,我给你泡点胖大海。上次你来一趟声音都聊哑了……”
单慧君:……
单慧君有撇了眼脸色冷肃的陆明洲,笑着不说话。
老娘先忍你一回!
“听说你们对我救陆子宁的方式有意见。”陆明洲撩起眼睑,长刀换到右手边,直视二房一家。
单慧君没想到陆明洲会主动问,愣在原地。
“没有的事。你在外奔波劳累,为兄早就想亲自道谢,只是找不到人。这次多谢三弟救了子宁。”陆明钧打破短暂的安静。
“谢谢三叔,没有您,我和宜静恐怕凶多吉少。”陆子宁紧接着说。
“多谢三叔。”梁宜静屈膝行了一礼。遂又挽住沉默不说话的单慧君。“母亲也是感激三叔的。只是当日我们回来时情况危急,侄媳没来得及解释,才让母亲误会做了些不好的事情。都是侄媳的过错请三叔见谅。”
这是江清波第二次看到梁宜静为单慧君揽责任。心里竖起个大拇指。女主绝对称得上最佳好儿媳。且能屈能伸,演技了得。单慧君闹过的第二天亲自带着礼物上门,又是道谢,又是道歉。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
接触梁宜静之后她才知这人心思多么深,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眼神不好,找了个陆子宁这样的渣男。
江清波期待地看向一直沉默装鹌鹑的单慧君,“我知道二嫂也准备和我夫君道谢。”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单慧君说的咬牙切齿。江清波听到了想听的话,主动忽略她脸上不情愿的表情。毕竟让单慧君道歉,那真是比天上下红雨都难。江清波手中的团扇摇的更欢了,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二嫂知错就改特别好,以后我们还是亲妯娌。”
“……”
谢谢,并不想和你当妯娌!
饭后,江清波和陆明洲率先离开明镜堂。后者今晚加班,回就秋水苑换了一套衣衫,拿着刀离开。片刻之后,刚走出院门的人又走了回来。
江清波摇曳团扇的动作一顿。“怎么,落下东西了?”
“你明日要去长公主府赴宴?”陆明洲站在门口询问。
“是呀,都准备好了。放心我会戴面纱,不会丢你的脸。”
“……我没这个意思。”陆明洲捏了捏眉心。“长公主不好相与,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江清波摇头拒绝。“身在京都总有见面的时候,躲不掉的。”
陆明洲明白她说的是事实,遂也不再劝。默了片刻又说“若是受了欺负,回来告诉我。”
“好呀,夫君真好。”江清波眉眼弯弯看向陆明洲,露出个灿烂的笑。
明日赏花宴,希望长公主不要太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