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下!周国仿若视我齐国于无物!不仅在我齐国境内与突厥开战!”
“甚至竟然就在赵州开战!是欺我大齐没人了吗!”
齐国的邺城皇宫里,朝臣愤慨的叫嚣着!
而叫嚣间,早前提议向突厥求援的左丞相祖珽,持续站于一侧,与他一党之数十人,皆不发一言。
而叫嚣的朝臣,叫嚣间时不时望向祖珽一眼,眼下可是弹劾他的最佳时机!
叫嚣!只是铺垫!
“左相大人!瞧瞧您的谏言!引来了怎样的后果!”
“未击退周国进犯不说!甚至还让周国在我邺城头顶不到三百里的赵州激战了一场!”
“突厥人竟然还跑了!”
“如此严重失误!不仅挫伤了我大齐禁军的士气!连尊严都挫没了!”
“此不治罪!难以服众!”
“没错!”陆令萱一党纷纷附和起来:
“不治罪左相!难以服众!”
祖珽若非还有底气,此刻他都不会来上朝。
“呵呵,还好意思说本相!”祖珽突然间怒喝起来,惊的对手一党纷纷惊讶大眼睛:
“周国军队为何出现在赵州!你们心里没数吗!”
“若非穆提坡连黄河都守不住!连对峙都牵制不住周国区区数万军力!致使我大齐十万禁军惨死黄河河面!”
“赵州又怎会爆出如此离奇之战!”
“最荒唐的是你们!如此用人唯亲!指认毫无作战能耐的穆提坡作为十万禁军统帅!”
“这下不仅十万禁军枉死!还叫我大齐颜面尽失!”
“导致突厥都因失望而北撤!”
“其间罪责!究竟该怪谁!你们心里一清二楚!”
祖珽怒目圆睁的吼罢妄图弹劾他的群臣,便重重的“哼”了一声,毫无君臣礼数的一摔长袖便离开大殿!
他这一走,朝堂顿时更加喧哗。
而陆令萱哪有功夫搭理他们的争吵!
穆提坡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本来想让儿子在稳赢的局面下,挣个大战功!往后在朝堂上,还能更加震住祖珽一党!
殊料……
殊料他竟连十万禁军都葬送了!
连他都不知所踪!
陆令萱万分担忧自己的独子之余,也万分担忧自己的地位将被动摇。
“陛下,殿下,邺城外逃亡而来的北部百姓,如今终于散去了,臣提议速速出兵,再不出兵!”
“黄河就真的守不住了!”
杨爽和唐邕都没有料想过,他们成功让数十州郡的百姓逃离之后,一股脑儿往邺城逃难的流民,间接的把邺城给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戍卫京师的禁军虽派出了十万,但还有近十万军力。
却因数百万流民围堵于邺城,别说十万禁军能被派出京师了,甚至内外的斥候都无法同行。
城门侯生怕城门开个缺口,流民就像洪水一样朝邺城内涌进来。
而陆令萱从未担忧过兵力不足这件事。
齐国人多达两千万之众,比周国和陈国加起来,还要再多五百万!
想要兵力的话,全民皆兵、临时强制募兵,如此甚至可以要多少有多少兵。
府兵本就是自备资物的,朝廷根本不需要拨哪怕一颗粮!
“好,速速出兵十万前往黄河,务必拦住周国侵略军北渡黄河。”
陆令萱心不在焉的直接下令一声,便起身匆匆离开大殿。
她还要设法寻找自己那下落不明的独子穆提坡,同时思考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面对周国如此凶猛的攻势,万一……万一齐国真没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不行,齐国绝对不能亡!
一路走回本宫一路思索间,同样心急火燎的陆令萱的亲信朝臣,也匆匆跟了过来。
诸如右相、尚书令、侍中等等朝中一品大臣,以及齐国八贵全数跟随在侧。
“殿下,如何是好?眼看着齐国沦陷一半国土,就算借黄河拦住了周国北上,也难以南下收复失地。”
“如此……实在是……”右相还算有点脑子,可又因军中出身、读书不太多,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现在的局面。
“对了,眼下统领戍京禁军的将领是谁?”陆令萱忽然问道。
十余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人想起了那个不起眼的人的名字:
“是已故骠骑大将军娄睿之子,娄子彦,已故之武明太后的侄子、陛下的表兄。”
“此人能否守住黄河?”
陆令萱对眼下所任命的所有将领都不甚了解,因为她了解的,都已经被诛杀了。
杀啊杀的,有能耐大胜仗的,不知不觉就被杀完了,只剩些阿猫阿狗凭着关系,代位而居。
没别的用处,唯一的用处就是无战事时,这些人,听话、不会反叛。
这个问题谁敢回答?就算敢回答,谁敢说面对洪水猛兽般的周国大军,这个寂寂无名的娄子彦,能有抵挡的能耐。
眼瞧着一众随行朝臣,一个屁都不敢放,陆令萱气闷的深呼吸一口气:
“本宫决定,带陛下前往黄河,与周国的幼帝之间谈判!”
“甚?!”此言一出,众人都心有戚戚起来:
“殿下是打算如何谈判?以何结果为目的?”
“哼,”陆令萱白了问白痴问题的右相一眼:
“只要利益给的够,让突厥的佗钵卷土出来一回,不难,这算是一个谈判筹码。”
“再者,我齐国丢了一半疆域……丢了……就丢了吧!”
“希望周国能见好就收!”
陆令萱的意思很明显了,只要齐国不亡,哪怕只剩一半,她也能以此保住自己眼下的权势和地位。
仿佛是察觉到了陆令萱心意已决,朝臣们于沉默中,纷纷行辞别礼,而后黯然的离开陆令萱身旁。
……
宇文世宏心知自己以募兵制、兵力难抵仍行府兵制、随时可以全民皆兵的齐国。
因此他并未在黄河北岸久留,目送独孤永业以及一众战俘,被副将率部带走后,他便带着四千余部,悠悠地渡着渔舟,回到了南岸。
一片狼藉的黄河河面上,漆黑粘稠的黑水,以及被烧成黑炭灰的舰船和齐国禁军的尸首,不知要冲刷多久,才能冲刷掉惨烈过后的痕迹。
几天后,黄河南岸的东郡,匆匆而来一名斥候:
“陛下,东郡对岸的黎阳郡有大军异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