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痛快!”
洛阳城坊街上,杨爽和唐邕以及几名得闲的都尉,就地在太守府门外摆上矮案,席地而坐,相互痛饮!
城内百姓确信赈济钱为真、甚至还废除了兵役徭役之后,出来更换户籍及领赈济钱的人,几乎将坊巷都要挤爆了!
司农署的一众司郎官吏,忙的焦头烂额,再次赋闲下来的将士们,则四散于各处,自由行动!
那位顺利领到赈济钱,还以八钱一升的惊人低价买到三十升精米的老妪,反应过来后,直接拿出一枚重宝,向她知道有酿米酒用以自饮的邻家,买下了三大坛子!
周国的钱这么耐使,区区一枚重宝,就足够一人吃上一个月的精小米了!
这要是放在荒年饥寒交困时,卖掉自家婴孩儿,都换不来这一枚重宝能买下的资物!
会酿酒的邻家自然是爽快的选择了重宝!
而杨爽他们现在痛快畅饮的酒,就是老妪为了表达内心感激而送来的米酒。
恭敬不如从命,但军纪第一,杨爽向老妪付了钱才收下酒!
“诶,去雍州传捷报、又回梁州的斥候说,雍州打算举办上元宴,邀请全民共享盛宴呢!咱们禁军大部虽然无法班师回京,但司农寺的人说,也有另外的过节伙食送来!”
“肯定是大鱼大肉的!”
杨爽心里的爽快和豪迈,已超出他的学识能描述的范围!
壮志得酬?何止!
“我倒是想去雍州瞧瞧呢,瞧瞧雍州与邺城之间的区别。”唐邕举起酒碗,跟杨爽一碰便一饮而尽。
“去的呀,要去的,”杨爽喝完酒后,将碗放回矮案上,另又从胸兜里掏出一道政令事牒:
“朝中递来政令了,上元节那日辰初(8点)之前,校尉以上者进京参宴。”
校尉说白了就是万人营营帅,杨爽虽是营帅,但他更是个执金吾,执金吾可是能统领五万甚至十万大军的。
一众都尉有些叹惋,都尉不能去实在是可惜,不过在军中也挺好的。他们内心如此苦笑着自我宽慰。
都尉们叽喳着羡慕之词,而唐邕不发一言的,只微笑着喝酒,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诶,唐主帅,你可是洛阳路军的主帅,统领两万大军的,也是校尉级别,而我杨爽才是你的副帅!”
“你自然要去!”
“届时随我一道进京!我带你参观我大雍州之繁华!”
面对热情的杨爽,唐邕微笑着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毕竟他是真想去瞧瞧。
“主帅大人!营帅大人!”
正热络喝酒间,十几名洛阳路军将士结伴而来,他们手里或多或少的拿着几只耳朵。
杨爽一看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而他们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的问道:
“听先锋营的同僚说,这耳朵……一个能换百钱……”
“咱们新入先锋营外编的步军武卒,也能吗……”
“哈哈哈!”杨爽爽朗笑着点点头:
“自然可以!”
此言一出,杨爽面前一下子堆了三十多个耳朵!不过并不血糊糊脏兮兮,能看出来他们甚至藏在身上这么久,都清洗过好几回了。
杨爽从腰间摘下钱袋子,他的钱袋子里都是重宝,一枚重宝顶一百钱。
三十多枚重宝递出去,钱袋子都轻了一大半。
“对了,营士没有告诉你们么?生擒俘获,跟耳朵等价,能不杀而留用,何乐不为?”
“是!营帅大人!”
这十来个武卒手心里颠着重宝,欢喜雀跃着结伴离开杨爽面前。
“周国是真有钱,你行军路上又没有花钱之处,居然还带着这么多现钱。”唐邕打趣一声。
杨爽抖了抖手里的钱袋子: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本就是为你的原部下准备的,以免他们好不容易决定投诚周国,却在我这儿被失信对待。”
“原来如此……”唐邕对杨爽真是越发佩服了。
这小子不仅胆气大,连心思都这么细腻。
长大了还了得?
“总之!”唐邕深呼吸一口气,一口闷掉一碗米酒后,宣誓般郑重说道:
“我要亲自率部杀尽邺城!叫邺城那群昏庸之徒瞧瞧,遭他们连年排挤的唐邕之雄姿!”
“我唐邕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在朝中活像只夹着尾巴的狗,在洛阳,连那年占渊这等牛马货色都不将我放在眼里!”
“我堂堂洛阳折冲都尉!还要被那区区牛马踩在脚下!”
杨爽一下就听出来了,唐邕怕是喝多上头了,话都开始多起来了。
而唐邕还在一碗接一碗的闷,一想起过往被年占渊贬踩的过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气就更加快速的闷酒。
“乃公几乎要跪地求他赐兵符让我率部驰援洛州了,年占渊这牛马却只顾着吃喝玩乐!”
“好了好了,喝慢点儿。”才一会儿功夫,一坛子酒就被 唐邕倒进了自己肚子里,仿若要用酒来洗刷这些年的屈辱似的。
看的一众都尉都赶忙开腔劝他喝慢点儿。
杨爽哭笑不得,他吩咐都尉看着点儿,便起身离开酒案。
毕竟他还小,酒这个东西喝两口就好了,他不可能让自己喝成这样失态。
……
卫尉寺收到新的政令——
布置雍州一百零八坊街,将上元节的喜庆给布置出来。
花灯、灯笼、盛筵的流水席桌案,杂七杂八的事宜让卫尉寺上下忙的马不停蹄。
“诶?完了!这灯笼怎么回事?”
百忙之中忽然瞧见灯笼上写的字,不是雍州,而是长安,巡守们都给吓坏了!
还以为是国子监帮忙协助做灯笼时,写错了字!
“别慌,没写错字!”卫尉寺司郎提前得到了消息,为了保密、使雍州更名一事,成为上元佳节的一出精彩节目,他们并未提前告知巡守们:
“古往今来,都有在上元节改元的惯例,兴许是新的年号呢?”
“放心布置吧!”
……
国子监,祖文远在带头领着一众官吏,帮忙用纸糊好看的灯笼,红的绿的,蓝的黄的,看着色彩纷呈,好不炫目。
官吏们都忙的满头大汗,而祖文远坐在凉亭里,抬眼望着高高的天空,手里拿着一支他亲手做的飞车(竹蜻蜓)。
竹蜻蜓摆于手心,双手一搓,便悠然自得的升上了天空。
“哇,监正好厉害,木头都能飞到天上去呢!”
瞧见这新奇一幕的官吏们,无不赞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