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刺史独孤永业,素以固守城池闻名,早前我大周几番意图征战洛阳,结果都在洛州陷入僵持,正是因为此人总有奇谋守城!”
“臣以为,诸位长官缜密策划全盘行军路线即可,而洛阳战线应尽快先行,以围困穷洛州!”
“待洛阳城内粮草耗尽!我大周便将能不费一兵一卒!顺利克除洛州顽疾!”
“围困……”
宇文世宏呢喃这两个字:
“杨爱卿的意思是,能拔除洛州顽疾的唯一方法,就是时间是么?”
杨坚点点头。
他的想法不算惊人,但很实用,一听就知是个有实战经验的,会周密考虑之余,更注重保存自身实力,能不损耗兵卒的,就尽量不损耗。
故意不让杨爽保密,为的就是想看看杨坚闻讯后,会不会主动站出来。
他要是愿意出征,宇文世宏自然不会拦着。
“好,恰好各路统帅已有安排,而洛阳因这颗大名鼎鼎的顽石,暂且押后再议了。”
“如今杨爱卿主动站出来,那便……”
“由杨爱卿亲自统帅两万番军,先行于北线开战之后,即刻围困洛州,如此安排,杨爱卿可有异议?”
被答应了!
杨坚差点激动出尿意!
他哪还有意见!当即只剩疯狂点头的份儿!
于他而言,这也是一种试探。
毕竟庞晁老是在他耳旁咬他耳朵,张口闭口就是宇文世宏在故意打压他。
他也想看看,若他能立下战功,宇文世宏会怎么做。
是给他以应得的擢升,还是……
真的是在打压他。
“回去准备吧,半个月后来领兵符,随后即刻出征!卫尉寺事宜,还请杨爱卿于保密行踪之余,妥善交接。”
“妥善交接……”而非暂时交接……
这说明他有脱离卫尉寺、升迁至别处的可能……杨坚忐忑又高兴的郑重点头领命!
……
司农寺务公院内,马长远将手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四周的司农寺同僚密集的陆续来向他汇报情况。
“大人,吉安郡、安康郡、上津郡三郡报称,当地秋苗因连绵暴雨导致山体滑坡而收成锐减,死伤暂不知其数,秋苗的统一收购数额,恐将大大减少。”
“啊?何时的事?”马长远很惊诧,光是听到山体滑坡四字,他都能脑补到灾难的画面,因为他经历过。
“十余日前,因官道也遭山洪掩埋,导致各地邮吏将内部信件送出难度颇高,这才耽误了这么多时日。”
“那……”马长远抓着脑袋,苦思冥想如何安民:
“都水监可有于这三郡部署地方署司?”
司郎满脸忧虑的摇摇头。
马长远一通深思熟虑后,匆匆写下一份递交吏部的事牒,尔后对司郎说道:
“将事牒递交吏部,叫吏部尽快以常考选拔出合适的人才,尽快组建三支地方都水署官吏架构,我司农寺派出九人协助这三支地方都水署于地方落定,也派人去知会都水监一声,令都水监即刻出台应对策略,妥善治理地方水患。”
“另,由司农寺先行拨粮拨款赈济灾民,稍后我再以事牒上奏陛下。”
马长远一顿顿的高效吩咐下,整个司农寺都忙的脚不沾地。
忽然间,另一道金色的事牒摆到马长远面前,马长远想也没想就打开来看。
打开了才意识到,这是皇上递交下来的。
【天子诏,密令:请司农寺于接下来的每月三十日,及时将三万石粮、五百万斤咸肉,分别押送至神木郡、义州、扬州,接收方为地方番军军府,另,备好千万石粮,以备赈济之用,钦此。】
寥寥几行字,马长远感受到了三波震惊——
一波是被巨大的数额惊到了。
另一波是……这押送的是军粮?
要打仗了?
打齐国?
齐国在内乱,哪怕平头百姓都能从说书人的嘴里听到几嘴。
而这三处接收点,都位于与齐国的交界处。
神木郡位于北边边境线上,义州东边就是齐国盘踞的洛阳,扬州也是跟齐国争抢长江时,夺来的东南部边境线。
彼时若扬州没有发生交战的话,他马长远还是个齐国人,根本轮不到他入仕周国朝廷做官。
压力瞬间袭来,马长远手都颤抖起来,又激动又紧张的。
马长远明白齐国正在内乱,确实是一击灭齐的最好时机,再加上行将入冬,齐国的百姓在混乱的时局下,再加上寒潮来临,可能濒临饥荒,所以那千万石备用的赈济粮,可能是给齐国正遭饥荒的百姓准备的。
早前的统一收购,司农寺于全国收购了四千万石粮,但宇文世宏令他于各地开辟豢养署后,过剩的粮的粗粮,都拿来养牲口了……
一通计算,保证各地粮仓库存之后,每月需要的军粮倒是不算什么。
咸肉也能拿得出来。
但是……
千万石赈济粮,就不够了,那得掏空各地储备粮不可。
再者周国也常有天灾,储备粮是底线,毕竟他刚刚才处理完三个郡的赈灾事宜。
头大的马长远,一顿抓耳挠腮,思索这千万石赈济粮的缺口怎么弥补。
想啊想,他忽然想起半年前司农寺设立之后,诸如扬州等二十三州的地方豪绅,因司农寺横空出世,直接拿下了粮食的定价权,粮署的粮食售价全都是五钱。
而地方豪绅们不可能以这个价售粮的,因此他们地里的粮,都还囤积着。
要是能设法以五钱的价码,跟地主们收粮……虽然心情会很不爽,但也不失为一个应急的好办法。
……
扬州,潘富家门口。
马长远亲力亲为,自己先亲自来收一家,他跟潘富有仇,但同时也跟潘富“熟稔”。
若自己能顺利收粮,其他豪绅家,派手下依他的葫芦画自己的瓢去收就行了。
马长远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敲开了潘富家的门。
潘富早年跟扬州众豪绅一道,垄断了整个扬州的粮市。
如今生意盘被司农寺抢了个干净,潘富纵使一肚子火,也没有撒出去的能耐。
此番赋闲在家的潘富,瞧见自家门口竟然站着个马长远。
他登时怒火爆燃,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马长远面前,抬起手就戳着马长远的鼻子,一顿破口大骂:
“狗东西!是嫌自己命长来找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