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皇上饶命!”
集结逼宫不成,反倒给自己逃来了死劫,这群蚂蚱纷纷呜呜痛哭出声,不断的哭嚎着求饶的话。
生怕遭灾而躲起来的坊民们,瞧见场面被卫尉寺控制之后,也纷纷在一旁围观起来。
“皇上真打算杀这么多人?这些人可没那么容易杀,他们背后就算没了文官,也还有各个地方的武将呢。”
“就是啊,这要是真杀了……后果不敢想象!”
“不过他们也不是甚好东西,当官时也不知都在做甚,咱百姓从来没瞧见过他们做了啥好事,倒是常在酒楼里瞧见他们。”
“还是后来有了卫尉寺之后,咱们平头百姓才跟这些当官的说上话,往年别说想跟当官的说话了,瞧见了都得躲着走!”
“跟当官的说上话时,基本都是无意中冲犯了这些当官的,被他们当街臭骂殴打!咱也只有求饶的份儿!”
百姓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话音里时不时提及卫尉寺,因卫尉寺离百姓最近,百姓也从巡守口中,大概听到了些宫内的风声。
比如改制、比如常考、比如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等等。
有些风声甚至已到了八卦的地步,宫里有女子在做官这等稀奇事,也在百姓嘴里稀奇的传开。
宇文世宏也想趁此时机,想对百姓们说些话,毕竟围观的人群里头,不少大人还抱着孩童。
“朕宣布!从今往后!没有九品中正制!只有三院!六部!九寺!五监!”
“所有官吏,皆要通过吏部进官常考!方能赴任!”
“参与常考者!不论出身、职从!哪怕是乞丐!只要能通过进官常考!就能凭常考成绩!或入仕为官!或入地方为吏!”
“总而言之!”
“没有名门!没有望族!没有皇亲!没有国戚!”
“众生平等!百姓与朕一样!平等!”
此言一出,百姓都惊掉下眼珠子和下巴!
“百姓跟皇帝平等?怎么可能!”
这惊天地的话,着实吓到了百姓们,也惊讶到了被捆起来的那群蚂蚱!
人手不足的大理寺,此刻才姗姗来迟地来了几十个官臣。
瞧见数千待审的罪犯,他们顿时头都大了。
杨坚哈哈大笑一声,吩咐卫尉寺协助大理寺,将数千待审罪犯押至地牢!
至于罪状和审讯,则由大理寺慢慢来吧!
反正关在臭不可闻的地牢里,这苦头他们可以慢慢吃!
“阿父,我也想读书,将来考官!”
很多孩童也在跟随父母围观,他们虽然看不懂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有些话,尤其是宇文世宏的话,他们大概的听懂了。
不知不觉,新思想的种子,在他们的小脑袋瓜里落下。
往后,种子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萌发新芽。
……
宫内的地牢和天牢,因名门望族人口庞大而爆满。
不得已,卫尉寺又协助大理寺,于渭河河边设立了一大片关押区,无数个木笼子摆在渭河河边,里头关押着曾经无比风光、而今却落魄如狗的名门子弟!
很多百姓也在瞧新鲜,这放到往常,谁敢想象自己能亲眼瞧见高高在上的名门望族,被以这副模样关在笼子里!
往日百姓瞧见他们,哪个不得对他们点头哈腰?
如今!他们却成了被围观的猴儿!
时间一久,名门望族这四个字,也从在百姓心目中的高高在上跌落神坛。
无人会再觉得名门望族有什么大不了的!
……
内殿,宇文世宏姗姗来迟地收到长孙宏回的事牒。
【中枢院左院事长孙洪,回报:一百零八州府兵之整革一事,已落实雍州周边之华州、宜州、洛州、恒州等二十三州,几乎每州都有冗余府兵!以遣散费遣散、并与司农署协作,予冗余遭遣散之前府兵入农籍、并发户籍证及均田后,此二十三州之地方番军军府已初步落定!此后,微臣将继续向北履职,特奏告皇上。】
长孙洪整顿各地番军,已外出四个多将近五个月,这才落实了二十三州,可见各地并不好处置。
文官出身的名望者,可以以武力处置,而名望出身的武官,处置起来比文官棘手的多,一着不慎就将引发武力冲突,后果虽可大可小,但终归只是局部生乱。
宇文世宏相信长孙洪有能力妥善处理。
“皇上。”
忙碌间,杨芊雪捧着几份事牒,笑盈盈的来到内殿,似乎是要奏报些事。
她将事牒摆在宇文世宏面前后,便神秘兮兮的笑着,她的心思不言而喻——
给宇文世宏瞧瞧她的成绩。
宇文世宏看破不说破的微微一笑,打开事牒一瞧,当即就露出惊讶脸。
原来主持太仆寺的,竟然是杨坚的发妻,独孤伽罗!
宫内宫侍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看到了,但没怎么留意。
毕竟太仆寺只是个仆从机构,保证宫内井井有条就行了。
只是没想到,杨芊雪竟然重用杨坚之余,还重用了他的发妻……
这两公婆未来可是个炸蛋……
眼下杨坚屡屡立功,宇文世宏都刻意回避给他升官这件事。
明明是以能耐平叛的奇功,宇文世宏也故意只当他是维护了国都秩序,顶多夸夸他办事利索。
现在,他两夫妻都在宫里担任要职……
宇文世宏不动声色的看下一份事牒,错愕直接在他脸庞流露出来——
独孤伽罗不仅在主持太仆寺,连典客寺都是她在主管。
这个女人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皇上,阿兄夫妻远道而来,平日里一直忙碌于三寺事务,无暇分身于自我安顿,年幼的阿弟杨爽,都还下榻于坊街客房中。”
“而他们的月奉,并不足以购置屋舍……”
宇文世宏明白了杨芊雪的意思,杨芊雪想夸赞他们办事得利,然后让自己按功绩嘉赏他们,至少嘉赏一套宅子。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宇文世宏没爽快答应。
为了三院六部九寺五监能依律落实,往后也论律执行职务,他不能因为自己是皇帝,就各种破例。
对皇亲,就更不行了。
毕竟不久前他才对百姓放过话,众生平等。
“多少官臣都是租住屋舍而已,甚至几人合租一间,让他们也自己租。”
宇文世宏突然变得这么小气,杨芊雪都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