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向逃户发放周国农籍,以及田地。
闻到西只愣了一秒,就恍然意识到了这里头的深意——
既然扬州本地人强烈抗拒皇上的均田做法!
那么,就引来新农户!
新来的农户,就是身旁的样板!若改制一事让新农户获得了真切的利益!
那么不必向本地农户多说任何!他们都将主动响应!
虽然闻到西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有着很强烈的预感——
大周国,要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放他们进来!”
一听闻到西居然爽快表示放行,都尉都露出了惊讶脸:
“大人您就不怕他们……”
“有何怕的,你们高将军叫过来的人,又怎会心怀坏心!呵呵呵!”
“可是……”都尉还是有所顾虑:
“可是他们说要给他们均田,扬州城里在耕的田,都是有主的。”
闻到西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是么,可知扬州城有多大?而再耕之田,又有几多?”
都将老实的回禀道:
“我扬州城幅员约为方圆万余里,而在耕之田约近百万亩。”
“既然如此,叫这些新农户,自行开垦荒田,又有何不可呢?哈哈哈,”闻到西高兴的笑着吩咐道:
“你们扬州番军,对扬州更了解,即刻派些将士与这些新农户一道,于合适之处开垦荒田!”
“告诉他们,田是谁开垦的,田就归谁!”
……
连着多日,闻到西都在扬州城转悠,观察扬州城的一切。
这三万余流民进入扬州城后,初时,本地人还对这些人心怀疑惑。
但久了之后,瞧见他们天天都往偏僻荒凉的地方跑,也并不干扰他们,便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关注这些流民,继续该忙甚忙甚。
然而扬州河道多,河道周边的土地,会因水流更沙化,这样的土地很难养活农作物。
一些时日下来,流民们勉强都安顿了下来,但他们聚居之地,多是些水滩地,好种的地少之又少。
将士们也想给这三万余流民找勉强好一些的地方,殊料这些流亡依旧的逃户根本没有任何意见。
“你们南方人不懂,这地啊,可以伺候‘活’的!”
逃户们对将士们解释不嫌弃地差的原因:
“咱们以前生活的地方,河道不比扬州少,而且水流比扬州更汹涌,洪水洪涝之类的天灾隔三差五的发生,但咱照样能把地伺候活喽!”
“咱知道跟河道‘抢滩’!”
“在河流上涨时会冲刷到的地方,用河道里的淤泥把地给圈起来,这在北方叫‘圩田’!”
“只要圩田圩的好!啥地都能大丰收!还能抵挡天灾呢!”
巡视扬州城的闻到西,本就很关注这些流民的动向,尽管他对高长恭很放心,但难免会对初来乍到的大规模流民有所顾虑。
此番对这些流民观察了一些时日,发现他们只要能吃饱、有地儿暂时落脚,基本没有闹出任何冲突,闻到西便更加放心了些。
放心的同时,还偶然听闻他们对沙田的治理很有一手,不禁对这些泥腿子都有些赞许之意。
回到国都后,闻到西将扬州城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对宇文世宏汇报了一通。
听罢扬州的情况,宇文世宏也知道,想在春苗收成前落实司农寺,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若子民都配合的话,他的预期倒是能实现。
只是扬州城事件也让宇文世宏了解到了,动静过大的变动,即便目的是为了百姓,但百姓又不懂,因此抵触、生怕既有利益也将失去,也是很正常的反应。
“那就争取在今年年底,让百姓们都看到司农寺对他们的益处吧!”宇文世宏一边深思一边说道:
“啊对了,司农寺可有人前往扬州?”
闻到西点点头:
“去了些人,但他们初来乍到的,还需些时日站稳脚跟,毕竟……”
“毕竟于地方设立司农署,明摆着有架空地方太守府的意味,他们不能声张,只能低调行事。”
“嗯,”宇文世宏点点头:
“闻爱卿,尔主持都察院,广募贤良摸排全国各州郡官场之余,亦要配合司农寺,在各地安顿外来的逃户。”
说话间,宇文世宏从龙案上摸过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金布缎,上头以黑油盖印,印着“籍属、职从、姓氏、居所”的大大的字样。
“此乃朕设计的农籍‘户籍证’,待司农寺设立后,暂由司农寺,为自愿申改户籍者发放!”
“比如扬州!籍属‘扬州’、职从‘农耕’、姓氏‘张三’、居所‘某村屯’!”
“如此一来,各农户也能凭这户籍证,底气十足的住在自家房子里!种自己的地!若是要卖田!必须去司农寺进行地契交易!随后将职从更改为‘工’或‘商’,以此杜绝逃户的存在!”
“往后也方便户部定期进行人口普查!”
闻到西听的一愣一愣的,听着确实挺好,只是……
“皇上清明,如此确实能让土地交易更加合规,若司农寺持续清明,将能彻底杜绝地方豪绅低价强买强卖土地之类的事,也能使我周国不再有颠沛流离的逃户”
“可是……”
闻到西总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只是一时说不出口。
而宇文世宏狡黠一笑,对闻到西又开腔道:
“其实,朕还有另一层深意,不知爱卿可能猜出个一二?”
闻到西当即摇头表示猜不到。
宇文世宏只好笑着直言道:
“户籍证更深层的深意,在于……”
“统一收购粮产。”
简单几个字,闻到西哪里可能听得懂,本身他就对统一收购一事有所担忧,因为收购那么多粮食,要花太多钱了。
而且这钱花出去之后,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回笼。
“请皇上明示。”闻到西谦虚道。
“只有户籍证上、职从为‘农’者,方能将粮产,统一交由司农寺收购!”
“司农寺将在全国各州郡,开设粮署,收购粮产后,所有粮产,都由粮署来公开售卖!”
“收购价是多少,出售价也是多少!但是!只有职从为‘农’者,才能以此价格,购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