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拒绝,而是应当有个先后顺序!
杨芊雪刚冷下来的心,又恢复了方才的热忱!
不过:
“为何要先落实筑铸监?”
宇文世宏耐着性子微笑解释道:
“不仅要先落实筑铸监,司农寺、大理寺,亦要先行落实。”
“过往这些时日,朕几番来往扬州,发现百姓用的钱,杂乱无章,有的在用古铜钱,有的在用五铢钱,甚至还有拿布匹换物的,以物换物更是常见。”
“朕眼皮子底下的百姓,日子都过得贫苦如斯,仅仅务农和温饱,便耗尽了百姓的精气神,哪还有精力再去想读书习字。”
“若能先行落实筑铸监,使钱币统一,再落实司农寺,由司农寺按照新律法来掌管全国农事,待百姓收成之时,亦由司农寺统一向农户收购粮产。”
“司农寺再于各地开设粮肆,将收购而来的粮谷,以稳定的价格出售,如此一来,农户的收入可获得保障,全国的粮价亦可由中央来控制,只要国库的存粮足够,就能完全避免因战乱或天灾等导致的粮价暴涨,民心也能像稳定的粮价一样安稳。”
“总之,钱须先行!”
严谨的陈述,让杨芊雪再次对宇文世宏满心膜拜。
杨芊雪以前从来没发现过,原来自己有那么多可以去做的事情!
而且每一件都如此的有意义!如此的救济苍生!
“对了,近来是否有瞧见皇叔?”
宇文世宏隐隐感觉有些奇怪,明明安排宇文浩领军戍守皇城了。
自己这几个月来总是往外跑,都把皇叔给忘到了后脑勺。
此时北齐忽然有刺探的动静,而皇叔又莫名没了踪影,也不能怪自己多想。
毕竟当年,皇叔可是摄政王,手里握的是皇帝的实权。
“似乎是两个月前,遇见过皇叔,皇叔说回族地走走,还把小郡王也带着去了。”杨芊雪说道。
“族地?”
宇文世宏知道,自己祖上是鲜卑族,不过那都是将近二百年前的事了。
惯例上,祭祖只祭三代,在皇城的皇陵山祭拜即可。
为何要回族地?
宇文世宏一边思索,一边伸手拉着杨芊雪往自己务公的内殿走。
摊开大周舆图,宇文世宏一眼就锁定了名叫“代郡”的地方。
警铃在宇文世宏内心骤然响起——
此时的代郡,恰恰在齐国的疆域之内。
是自己想多了?
还是皇叔有所暗示?
一时间,不管哪个猜测,都无法给宇文世宏一丝底气。
最坏的情况是齐国与皇叔暗通款曲,他实际上还是惦记权势的!
好一点的情况就是……
因自己疏忽、心思更加在地方时,齐国安排在我周国的内鬼暗中通风报信,然后一通计谋后,设计将皇叔作为质子骗去了齐国。
因为就算是祭祖,也不是皇叔带着子嗣前去宿敌齐国的理由!
思来想去,胡思乱想不如实地瞧一瞧。
宇文世宏来到皇叔原本下榻的宫殿,发现里头一点变化都没有。
回想,原身也不知道宇文浩在外面是否有私人府邸。
“雪儿,帮朕个忙,快快去查查皇叔在外是否有私人府邸,若查探到了,即刻查探是否有疑点!”
说罢,宇文世宏又想到了些什么,皱着眉头便快步离开了内殿。
因此时期并无类似特务之类的制度,就算有内鬼,也只能获得聊胜于无的丝丝情报。
比如军力如何等等,情报基本全集中于军力和将领名册上。
对国力的打探,可以说一个前例都没有。
宇文世宏只知周国比齐国大两倍,这是舆图上就能看出来的。
而综合国力,如在任的官臣有多贤良,国库的余粮余钱等等具体如何,都是未知。
宇文世宏并不担心齐国有胆子进犯周国,火铳的威力,齐国见识过了,因此他有底气认定,齐国不敢轻举妄动。
若真有内鬼……
是夜,宇文世宏以一身灰色布衣,秘密于城郊召见一样是一身便衣的高长恭。
说来,高长恭姓高,高是齐国的国姓,在任的齐国国君名叫高纬。
历史书给高纬的评价是昏庸好色。
若非高纬昏庸好色、各种逼死贤良,高长恭也不会投入自己麾下。
若高长恭未投奔自己,他早就被昏庸的高纬杀害了。
齐国也是亡在了高纬手里。
“皇上,行军忌讳敌对双方互为亲信,若皇上有所顾虑,将臣调离中院,臣愿接受皇命。”
宇文世宏久久不开腔,早已腹诽许久的高长恭率先开腔打破了沉默。
闻声,宇文世宏摆摆手说道:
“令你事中枢院中院,主掌中央禁军,足以表明朕对爱卿的惜才之意!”
“若朕不信任爱卿,事关重大的中央禁军,朕又怎可能交托予尔主掌!”
闻声,高长恭因感激,身子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谢皇上器重!臣定当鞠躬尽瘁!”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宇文世宏轻巧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比起行军作战,朕深知爱卿更擅长谋略。”
“今日秘密召见,是想听听爱卿是如何看待北齐举动的。”
说话间,宇文世宏将宇文浩神秘失踪一事也娓娓道来。
随后又将扬州城一事,以及关于三院六部九寺五监的设想,也毫无保留的又陈述了一通。
“总之,扬州城一事,深深刺痛了朕的心,朕不想让我大周国境内任何一处地方被战火屠戮。”
“暂时也不想耗费钱财于征战之上,非朕怯战,而是想先安内,使百姓过上稳定富足的日子。”
听罢宇文世宏的心思,高长恭万分敬佩宇文世宏的心怀百姓。
从古至今,多少帝王眼中只有权柄而全无百姓!
能遇到宇文世宏这样心怀百姓的君王,高长恭怎么可能不激动。
虽然他急于改制一事,导致皇宫内一片乱麻。
但了解过宇文世宏心意后,他反而不再责怪宇文世宏的决策鲁莽,而是深深的理解了他的心急。
另外,宇文世宏如此坦诚布公的对自己自陈想法,这也是莫大的信任!
至此,本来高这个姓一直是悬在高长恭头顶的要命利剑。
此刻那份不安,亦被宇文世宏的完全信任而拍散!
“既然皇上言明了不想开战!”
“臣倒有一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