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晟见她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便如实说:“当年我母亲怀我幼妹之时,出门踏青游园,突然临盆,是顾夫人帮着请的稳婆,又细心照顾了半日,顾家,与我们袁氏家族有恩,我来给顾夫人贺寿,也只是聊表心意而已。”
“原来是这样。”
“嗯。”袁子晟眼底笑意依旧,只是这笑意总是梳梳离离的,并不亲近。“现在,在下有个问题,女公子是否可以回答下?”
“公子请问。”
“在下想知道,女公子为何指引我来此处?”
“不是你自己要赏竹子才来的吗?”她只是暗暗给他说了此处风景好,可没说自己也会来,是以,他们的会面,只能是偶遇。
袁子晟盯着她,道:“这里是不是赏竹的好地方,我是没看出来,但是这里环境幽僻,少有人来,倒是个……私会的好去处。”
“你想说,我故意引你过来,是想跟你私会?”
“难道不是?”
离光楚眼底的余光四下打量,竹影深处,有一抹艳黄的裙摆,正悄无声息的,逐渐向这边靠近。
猎物上钩了。
她便道:“袁子晟公子,即使你将来是袁氏的家主,这种话你都不能乱说哦。”
“我们真的是偶遇。”离光楚认真道,口吻发软,不是撒娇,却比撒娇厉害。
袁子晟回神:“你放心,此事,我自然不会与外人说知晓。”若真的将此事告知外人,那势必,自己将要娶她,而眼下,他认为,离光楚并不是妻子的最佳人选。
刚才,她也分明与众人说,她对这场联姻,也毫无心思,而转而就又将自己引到这边来。
这女公子的心事,他当真是不懂。但是,他又好像懂了,全西陵城的女公子都对自己心之向往,她莫不是在欲擒故纵!
她立在那处,日光就照在她脑后,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袁子晟才知,为何妲己,褒姒之女流能亡国。
可见,越美丽的女子,越是红颜祸水!
离光楚从袖口里面摸出她的帕子,一阵风过来,帕子随着风儿落入了袁子晟的怀里,离光楚想要拿回来。
袁子晟握紧帕子不松手,这帕子是蚕丝织成的,隐隐有着少女身上的香,清爽香甜,十分好闻。
离光楚伸手:“请袁公子将帕子归还。”
应该很爽快就还给她的,袁子晟望着她,不知道为何犹豫了。
竹林深处,顾云禾手握成拳,她扭头:“湄湄,那个人就是袁子晟?”
离光湄点点头。
她彻底傻眼。
她不知道楚楚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她为何故意要自己引表姐来此处抓……抓……
顾云禾怒火中烧,那天人一般的男子,就是袁子晟。
离光楚刚才是在用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小骗子!
她是想把所有人骗走,自己跑来跟袁子晟公子私会,还真是诡计多端!
昨夜,母亲特地到她房里来,告知她一些与袁氏从前的典故,也告知她今日袁子晟会来赴宴,隐隐间,都是在提醒自己好好把握良机。
这样好的机会,绝对不能为他人做嫁衣,白白便宜了离光楚。
远远的,他们的谈论,她听不到,可是看那俩个人的神色,似乎聊的正欢,那个袁子晟似乎还收了楚楚的帕子。以楚楚的姿色,她自知,没有哪个公子会不喜欢。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输给离光楚,可是这一次她不想输。不管用什么方式,离光楚这一次,一定要身败名裂。
她扭头:“湄湄表妹,我要请你帮个忙,我们走吧。”
离光湄疑惑:“表姐,要我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随我来就是。”
离光湄想起离光楚对自己说的话,心里又是一惊:楚楚真是神了。
鹰眸,透着寒光,似乎是可以削铁如泥的刃。
最近,西陵城里发生了多起官员暗杀事件,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家举办如此大的盛宴,委实不安全。
他来这顾府只为护他们安全,却并不现身,来此僻静处,却瞧见一对私会的鸳鸯。
只是,她可能会有点麻烦。
离光楚拿回了帕子,四处看了看,哪里还有黄色的衣衫。看来,人走了。
她将帕子塞回衣袖,然后好意提醒:“刚才我来时,就有小厮通传,前方开席了,袁公子还是快些赴宴吧!别去晚了,落下一个架子大的坏名声。”
“那么在下应当再次多谢离光女公子了。”
说完就起身拂袖而去。
哎!好像是生气了!
离光楚想,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除了名声好一些,一点都不实用。
她在此处又坐了坐,才起身回去。
穿过曲径小路,沿着花圃往筵席那边走。
她对顾府轻车熟路,知道走那条路最近。
“女公子,留步。”声音浑厚,铿锵有力。
离光楚抬头就看到。
……浓草般的眉,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是……是……他。
今日姑母宴会,没有请他。
再说,算算时间,前世的他,还在缅南打仗呢。看来今生,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他那时,为何要救自己?但是,那也是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一点温暖了。
一时之间,离光楚愣在那里。
“你的香囊!”他随手一丢,香囊就准确的被丢进离光楚怀里。
上面的菡萏花,乃是花开并蒂。
“告辞!”
既然还了香囊,他就要走了。
离光楚才反应过来:“公子,留步。”
那人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乖乖驻足:“还有事?”
“这香囊上面又没有绣我的名字?公子怎知,就是我的?”
他当然知道了。刚才就是他亲眼看见这香囊从她腰间滑落,才追过来的。
“既然公子捡了我的香囊,这香囊便送给你了吧。”离光楚说着,便把香囊丢回去。
她知道,自己丢出去的是什么?
南岳国的人都知道。
自然,他也是知道的。
他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