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楚拉着花重锦喝酒一直喝到后半夜,花重锦觉得自己看人都不止一个重影了,到最后承泽来接花重锦的时候,白楚楚安静下来看着他们,眼底满是欣羡。
一回到房间里,原本昏睡过去的花重锦就睁开了眼睛。
承泽赶忙接了杯温水过来服侍她喝下,“好些了吗?”
花重锦的双眼没什么神采,她是真的喝的头疼,可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楚楚这事不好办。”花重锦是完全没想到白楚楚还能有一段追妻火葬场的剧情,人设和剧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这人的皮还是那个皮,却完全换了里子,她问道:“走之前戚城跟楚楚说了什么?”她记得戚城抱着白楚楚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解释着什么。
承泽回忆道:“我接你走的时候,我听见戚城跟白社长解释,他没有想伤害林源,他说他以后都不会再骗她。”他知道她想听这个。
林源没死这件事花重锦原本很笃定,可是现在却又有些怀疑,“他不见了,他不该不见,无论白楚楚遇到什么他都会陪在身边,戚城真的没说谎吗?”林源简直就是个绝佳的工具人,跟顾远相比丝毫不差,这样的人也是支撑白楚楚在困境中活下去的希望。
“戚城不会杀他。”承泽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他摇了摇头:“他没必要说谎,对他没有好处,而且为了保她性命,在皇室不要孩子、放弃所有权势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我相信他是真的悔过了。”
花重锦头疼的厉害,她实在没办法再多去思考戚城有没有说谎,她得为此再努力一次。
“承泽,你找个纸笔来把时间地点记下来……”花重锦仔细回忆了她笔下有关林源的所有事件,从他被白楚楚捡到到最后一次替白楚楚执行任务,花重锦也不知道怎么就全部回忆出来了,她说完就趴在承泽怀里直接昏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宿醉的她头疼嗓子干,难受的哼哼唧唧,承泽忙了一晚上,除了照顾她也跟戚城仔细研究了这份时间表,天快亮的时候才抱着她睡下,她一醒他也睁开了眼睛。
“渴了吧。”承泽下床倒了杯温水过来服侍她喝下,“好点了吗?”
花重锦的眼睛上扶着温湿的毛巾,如此换了几次她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我的天呢,她也太能喝了。”花重锦靠在承泽怀里缓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衣服从里到外全换了。
“啊……我吐啦。”花重锦一脸懊恼,“我还以为我千杯不倒呢。”
“下次不准这样喝了,伤身体。”昨晚上她吐了承泽一身,夜里也折腾了许久,承泽心里只有心疼,他仔细的看花重锦的眼睛,已经不肿了他这才放心下来。
花重锦靠在承泽怀里蹭了蹭:“昨晚我喝多了,没误事吧?”
“没有。”承泽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她:“我和戚城昨晚商讨过了,确实有几处遗漏的地方,他已经派人去找林源了,最迟婚礼前就会有消息。”
“那就好。”花重锦叹了口气,随后她抬起头亲了亲承泽,安心的抱着他:“宝贝,有你真好。”
“他们两个要是能和好,你也可以安心了。”承泽是真心希望他们两个能和好的。
哪知道花重锦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推开了他,她皱着眉看他:“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烦恼他们有没有和好呢?”
“难道不是吗?”承泽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都没有遗憾,而且我们还能顺利拿到航道。”
“航道肯定要拿,可是他们和不和好可不是我期望的。”花重锦很少跟承泽谈论这些,不过既然说到了,她也正好说出自己的想法:“戚城既然敢这样欺负楚楚,那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不都是活该吗!”
“可是他真的后悔了。”承泽道:“给他一次机会,他们以后会幸福的。”
花重锦讥讽道:“后悔?你能把他的心挖出来给我看看,里面是不是写着我只爱白楚楚一人呢?错了就是错了,他求原谅吃苦头那是应该的,如果他不被原谅,那他也是活该,你没必要可怜他。”
“皇室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花重锦半感叹半总结道:“跟皇室扯上关系,饶是白楚楚都能一败涂地,啧……”她靠在承泽怀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色的僵硬尴尬,她继续说道:“能养出始乱终弃踩着女人上位的东西,可见皇室的家教都不怎么样。”
“也不能全然一概而论。”承泽抿了抿唇,想替戚城辩解几句,“白社长把持烟阳这样多年,按照律法当问斩,牵扯之广如今已经难以计算,可是戚城为了保她……”
“得了吧你。”花重锦不开心承泽为戚城说话,她直视他的眼睛:“那就各凭本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怎么就知道楚楚没本事全身而退!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楚楚的真心,骗财骗色,事情败露了不可收拾了才来跟我扯什么深情,恶不恶心啊!”
她见承泽还是不服,不免笑了,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果然都不会痛,她问道:“行,我这样问你,要是萧承沂现在回过头跟我说他后悔了,你觉得我该原谅他吗?”
“……我恨不得替你弄死他。”承泽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他还是说道:“戚城跟萧承沂不一样,他一开始也是有苦衷才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花重锦不开心了。
“不是。”承泽赶忙解释:“我只是想说,他那是个例。”
“萧承沂、戚城,都是个例啊?”
“嗯!”
“……”
花重锦不想理他了,便使唤他道:“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正说着,屋外有侍女通传,说是白楚楚请他们两个过去一起吃午饭。
昨晚上白楚楚就说要替小姐妹试试她对象,还以为她开玩笑,没想到这就来了,花重锦现在人都快麻了,“天呢,连你也一起叫上了,这得喝多少啊!”
承泽站了起来:“没事,这次你别喝。”
待两人到了待客的地方,老远就看见白楚楚朝她小跑过来,最后竟一把紧紧的把花重锦抱进怀里。
“他没死,他还没死。”白楚楚拿出她早上刚接到的信:“林源托人送给我的,不过有些时日了。”
花重锦接过信,看到上面的文字,心登时凉了半截。
(……待秋尽之时,社长定能心想事成……)
这句话,是花重锦的惯用手段,一年四季,每个季节都有一个关于死亡的代名词,而秋尽就是她在这本书里用来代表死亡的代名词。
……
这之后的十几天,花重锦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白楚楚,她以为白楚楚会大肆的派人去找林源,可是她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表现得毫不在意林源的消息,只全心全意的准备自己的婚礼。
一直到婚礼的前一晚上,突然传过来消息说找到林源了。
婚礼如约而至,白楚楚一袭凤衣美不胜收,她挽着戚城的胳膊走过十二牌坊,接受来自皇室的祝福,戚城如愿以偿娶到了她,也如当初的誓言一样庇佑整个烟阳。
或许这就该是结局了。
“你怎么了?”承泽发现了花重锦的不对劲。
花重锦轻声说道:“戚城在骗她,他没找到林源。”
“这场婚礼,是白楚楚计划好的。”花重锦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白楚楚根本不是任人鱼肉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跟林源多少年的主仆情谊,她不会看不懂秋尽的含义。
“承泽,快,去阻止她,她想自尽!”花重锦无法接受白楚楚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惩罚戚城,她一直渴望有一个家,婚礼只不过是她完成遗愿的借口。
饶是花重锦反应过来也来不及阻止了,原本发间的凤簪已经深深的刺入了她的心口,戚城抱着她浑身发抖,那一刻再八面玲珑的他也只是个无助的孩子,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他捂着她的心口却无法止住温热滚烫的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啊?楚楚,为什么啊?”
“快让开!”承泽推开戚城,他现在已经眼前发黑连站都站不稳了,承泽一把就抱起了白楚楚防止她血液倒流,他探过她的颈脉搏,冷静道:“快,把扶桑叫过来,还有救。”
血色的婚礼就这样匆匆结束了,扶桑在屋里救治不准人进来,戚城就跌坐在门口一动也没动过,他手上的鲜血早已干涸,从不信神明的他双手抱拳放在唇边祈祷着。
花重锦看着白楚楚婚礼前就差人送过来的、可以在大周通兑的十万两银票,她嗅了嗅鼻子,拿出了地契说道:“我真的以为楚楚恨极了戚城。”
戚城有权利知道真相,他有权利知道白楚楚一直都深爱着他。花重锦把地契封好亲自送还给了戚城。
她看着戚城眼中先是不解,看着他一张一张、一张一张的翻着,神情愈加痛苦无措。
“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戚城的心脏像是被人用粗木钉一下一下,生生定穿一般痛苦,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头看向花重锦。
“她没有钱吃药,哈哈哈……她没有钱吃药……都是我,全是我……”
许是痛到了极致,人就感受不到身体的痛苦了,他感觉身体都要疼到麻木了。
皇室的人过来关心询问,戚城连头也没抬。
“你们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太后娘娘给您择了一佳人做侧妃,只要您能有后,知道您不肯,她身为王妃总要为您张罗起来……”
“你们明知道她为了我才生不了的。”戚城实在没力气去跟他们缠斗,他笑得很是绝望:“你去回话吧,立刻把林源放了别想再威胁我什么,还有,楚楚要是活不了,直接来收尸吧。”
“王爷,太后娘娘和皇上只是关心……”
戚城不知从哪拿出一颗药丸一口吞了,吓得周围的人屏息不敢说话。
“这药吃下去,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戚城捂着嘴,刚说了一句话,鲜血就从指缝中溢出来:“去回话吧。”
“王爷!”
“锦锦,你先进去照看一下王妃。”承泽不想让花重锦看到皇室这般让人难忍的丑恶,他站起身把人赶走了:“别发愣了,快去找个大夫过来!真出了事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去看大夫吧。”
“死不了。”
带赶走了讨厌的人,承泽站在戚城面前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林源在哪,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我怎么说啊?”戚城笑得无力痛苦:“我说我的母后用你最亲近的人的命威胁我纳妾?还是说我一定要先纳妾才能跟你成亲?我宁愿楚楚杀了我。”
“是我没用,这之前我甚至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楚楚、我的家人能互相接受。”戚城又咳出一口血:“是我没保护好她。”
“这药既然你早就备下了,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呢?”
“她不相信我了。”
承泽紧握着拳,努力的消化“她不相信我了”这句话。
一开始就说不出口的话,越拖越无法再说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