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听到阮清浔要带小宝去镇上玩耍,心里又开心又担心。
开心的是之前小宝没出过远门,现在能去见见世面也算是一种成长。担忧的是阮清浔从来没有带孩子出过门,也不知道她行不行。
不过现在也只能相信她行了。
程母叮嘱小宝:“你要跟紧娘亲知道吗?不要乱跑,不要一直让娘亲抱你。”
小宝听话地点头,“知道了奶。”
她又转向叮嘱阮清浔:“早点回来,注意安全,看好孩子。”
阮清浔听话地点头,“知道了奶……娘。”
这一下她偷偷打小差被揭穿了,她抱歉地低下头。
程母哑然失笑道:“你怎么比小宝还不听话。”
阮清浔讨好地笑,想要浑水摸鱼。
程父无奈扶额,阻止了程母的长篇大论,“老婆子可以了,这牛车马上就要走了,你这些话怪不得孩子不听,我都听烦了。”
程母嘟囔道:“我不是担心他们吗?你还嫌我啰嗦。”
程父急忙补救,“我不嫌你啰嗦,等他们走了你念叨给我一个人听。”
阮清浔和小宝终于脱离了碎碎念。
在牛车上,小宝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他掀开帘子看一路的风景,哪怕都是重复的山路景象,他都看得津津有味,是不是还会有两声惊叹。
阿牛一边赶车,一边搭话:“小宝都长那么大了,和表哥长得真像。”
原来程毅小时候也长得那么软萌吗?想想就很好捏……
程毅正在看《孙子兵法》,突然喷嚏不停,底下人担心他是不是舟车劳顿,染了风寒,他不以为然,继续看书。
想来是谁正在思念他吧。
镇上的风景可比路上的风景精彩多了,小宝紧紧拉住她的手,眼睛一点点地扫视着周围,不肯漏过一个犄角旮旯。
这条街很热闹,有卖小玩具的,还有卖糖人的,小宝看着栩栩如生的糖人两眼冒光,那种渴望写在了脸上。
“老板,来两个糖人,照着这对母子画。”
阮清浔一回头,果然是荆洛,他穿着第一次见面穿的月白色长袍,应该是刚刚谈完生意,面容有些疲惫。
“荆公子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荆洛点头道:“还真是挺巧。”
他仔细打量阮清浔牵着的这个小朋友,毋庸置疑,这就是她儿子了吧。
他打量小宝的时候,小宝也在打量他,小宝虽然什么都不太懂,却潜意识地挡在阮清浔的前面,爹不在,他可要守着娘,别被坏人抢走。
两人心中各怀鬼胎。
“荆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前面看匠人做的陶瓷,就是你画的那个,要一起吗?”
阮清浔有些为难,她答应了陪儿子玩耍,可她又好想看看那个陶瓷做成了什么样子。
小宝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他自然是舍不得阮清浔为难,“娘,我们去玩陶瓷。”
阮清浔眼睛一亮,对呀,现代的父母不也是带着孩子体验各种手工吗?这个主意不错。
她刚想答应,就被从他们身旁路过,突然倒地的老大爷吓得够呛。
她都来不及思考这人是不是碰瓷,整个过程不给人一点反应时间。
荆洛反应很快,他让阿贵过去给老大爷把个脉,阿贵摸了摸老大爷的脉搏,然后皱着眉,神情有些怜悯。
“少爷,这大爷是饿晕的,其他的疾病……我暂时摸不出来。”
阮清浔恍然,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能碰上一个饿晕的人,在现代社会,大家都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基本能做到吃穿不愁,只是吃的好点差点。
如果大爷碰上的不是他们,会不会晕在大街上没人理睬?
阮清浔提议:“我们把大爷送到【回春堂】看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遇见就是缘分,到时候再联系他的家人。”
也只有这样了。
小宝不解地看着这个老爷爷,问阮清浔:“娘,他睡着了吗?”
阮清浔温柔回应:“不是,老爷爷生病了,现在我们送他去看病。”
“人老了都会生病吗?”
阮清浔不知道怎么回答,生老病死是人生最难回答的问题。
这时荆洛开口:“对,这就像到了秋天叶子会枯黄,然后落下,这是一个必然的现象。”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丢下之前的防备,崇拜地说:“叔叔,你真厉害。”
荆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就算厉害了嘛?
回春堂今日的病人很多,有的病人已经不耐烦到大声嚷嚷,药童们都出来维持秩序,可效果不大。
小宝又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吵闹?”这次他直接询问荆洛。
荆洛像是被抽查功课一样紧张,不自觉挺直腰板,正襟危坐。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生病了,却不知道是什么病,是不是能治疗的病,所以他们慌张,也很浮躁。”
他们下马车后,想着老大爷的情况紧急,直接让阿贵把人背到药铺中,今日一共有三个大夫坐堂,这时都忙得不可开交。
药童一看这个病人的情况确实比较紧急,赶紧去通知医术最为精湛的李大夫,李大夫正在为一个病情焦头烂额,好在病人善解人意,让他先过来看看。
李大夫顾不得看周围的人都是谁,直接过来把脉,“这老大爷饿过头了,先喂点水,然后等他有反应了再喂一点粥,人会没事的。”
然后他又风风火火地走了,他边走还不自觉地念叨病人的病情:成亲十年未孕,脉象正常,补药无用,看过风水……
阮清浔急忙赶上去补了一句:“可能是丈夫的问题。”说完后神清气爽。
在古代,只要是不孕不育,就是女人的原罪,却从来不曾想过是男子的问题,每每看到这样的记载,阮清浔都恨得牙痒痒,这次算是解恨了。
周围的人都在看她,可能觉得她是个疯子,他们想的是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男人不孕不育?
可一个人能生孩子吗?无知的人类!
李大夫呆若木鸡,可能现在的医疗水平限制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从来没有猜测过这怀不上孕是男人的问题。
所以这个观点是在冲击他的三观。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亮得可怕,激动得有些发抖。
过一会儿缓过来了,他这下不着急了,心也静了下来,“阮姑娘想和我一起去看这个病人吗?看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病人不是普通的病人,所以他是在包厢里就诊,这病人还蒙着面,穿着朴素却不是常见的布料,反正晴天绣坊里是找不到这样的布料。
阮清浔不知怎么就被忽悠上来了,这李大夫哪像表面那样老实,就是个老狐狸,他生怕别人觉得这个消息是他传出去的,连忙带着阮清浔上来。
蒙面女子身材凹凸有致,高挑端庄,她尽量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不想丢了姿态。
可一张嘴,声音依旧颤抖得不成样子:“小姑娘,你说不怀孕,也可能是男人的问题,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