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住进这间ICU病房已经整整两日,她有些后悔,当时怎么没让聂衍帮她安排跟秦淮同住一间的。
整日这么躺着,没病都快要躺出病来了。
将计就计是她对付朱明芳她们几人的计策,现在ICU住了,病危通知书下了,便衣警察也安排了,现在就等着朱明芳她们过来收网了。
只要她和秦淮一日不死,朱明芳一日不得心安,必然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到时候只要她一出手,直接抓她个措手不及。
这日傍晚,聂衍穿着一身的防菌服,提着一个餐盒走了进来。
人是铁饭是钢,装病归装病,一日三餐还是少不了的。为了不露出破绽来,送饭的事都是由聂衍亲自张罗的。
或医生,或家属,双重身份换着来。
见他此时的打扮,想来是以家属的身份混进来的。
“外面怎么样啦?”朱颜忙不迭地摘掉按在身上的各类仪器,从床上坐了起来,完全不顾及聂衍在场,毫无形象的双腿一盘,“阿淮的伤口怎么样啦?聂衍,要不你再帮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让我跟阿淮住在同一间病房里。我一个人窝在这里难受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聂衍拉开床尾的餐板,把餐盒放了上去,慢条斯理地把餐盒一个个拿出来,打开,然后便发现朱颜已经拿好竹筷在等着了。
聂衍兀自笑笑,在床边坐下,静看着朱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医生说秦老师的伤恢复很好,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帮你照顾好他的。”聂衍说,“至于换病房的事,我看是没有这个必要了,顶多再挨个一天,你就能从这里走出去了。你可知这ICU病房多贵,就是你想住,我都替盛婕的腰包心疼。”
聂衍的最后一句的戏谑,朱颜没有听进耳里,她的注意力全停在了“顶多再挨个一天,你就能从这里走出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朱明芳那边开始有什么动作了?”朱颜顾不上夹在筷子上面的红烧肉,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
聂衍的视线扫了扫那块红烧肉,慢慢移至朱颜那张充满诧异的脸上,略一思忖,回道:“不是朱明芳,是郁伯夫和郁伯母。下午的时候,他们刚从朱家村回了帝都,郁羡儿就急忙去机场接了二老,直奔暂时扣押郁一凡的派出所。”
“可是不知怎地,在他们进派出所后不久,警察就去了郁家,将朱明芳带走了。我刚派人去打听过了,好像是说,郁伯父他们手里有朱明芳作案的证据,所以才将她抓了去仔细盘问。”
许是听了太过入神,竹筷上的红烧肉掉回了餐盒里,朱颜都未曾发觉,仍旧将竹筷送到嘴边,吃了一大口空气,还咂摸了一下嘴。
瞧她这动作,聂衍心中嗤笑两声,嘴角不知不觉挂到了耳后。
“郁一凡怎么样了,既然有证据证明朱明芳的罪责,那么郁一凡是不是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朱颜心中有了心思,餐盒里的饭菜顿时就不香了。
郁一凡那小子,人虽混了些,但毕竟是原身的亲弟弟。
遭郁羡儿祸害了这么些年,把他养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这次的事希望能给他长点教训。
遵循自己的内心,她是不希望郁一凡接受到太重的惩罚。
聂衍定定地望向朱颜,眼神逐渐深沉起来。
“阿颜,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难得见聂衍这般神色,朱颜莫名紧张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竹筷,回道:“什么事,你说?”
“我猜前年那次,你第一次来帝都,在酒店里遭遇火灾的事,应该不曾忘记吧。”
额……
他们不是在说郁一凡的事吗,怎么突然又提起前年那起火灾,难道……
朱颜机零零地打了一个冷颤,“那次的大火,莫不是郁一凡做的?”
聂衍见她一点就通,倒也省了不少的口舌,错愕了一下,继续说道:“不错,是他干的。只不过当时,为了酒店的声誉,我压下了所有的事,没将此事声扬出去。”
“可是今日,郁羡儿却想将那日的事捅出来,坐实郁一凡想要加害你们的证据。幸好被我派去盯着她们的人发觉到了,扣下了她匿名寄去派出所的信件。
”
“现在我想问问你的意见,要不要借着这次的事,把郁一凡那日加害你们的事一并处理了。当时若不是萧颂他们出现得及时,两个孩子可真就葬送火海了。”
不期然,聂衍的话音刚落,朱颜就摇了摇头。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打算再追究了,郁一凡那孩子做起事来是恶了些,可这都是郁羡儿在背后怂恿他所致。我相信他本性不坏,经过这次的事,也给他上了一课,姑且饶了他吧。”
朱颜的这一决定,让聂衍有些讶异,却也是意料之中,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选择扣下信件,而不是任由郁羡儿将那封信寄出去。
朱颜今日没什么胃口,聂衍送来的晚餐,她只吃了一半就将摊开的饭盒重新收拾好。
若是往常,用完晚餐,朱颜肯定是要四处走走消消食的,而今却不行,她得继续躺下装垂死的病人。
错综复杂的各式仪器,在聂衍的帮助下重新安插妥当,聂衍又将病房里重新打量了一番,见一切正常,提着饭盒正要离开。
正当这时,听到病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聂衍朝床上的朱颜对视了一眼,三两步往病床旁边的帘子后面隐去。
朱颜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蓦地,病房的门在这一瞬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似乎还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