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羡儿的脸色铁青,盯着朱颜时的那双眼睛仿佛淬了剧毒,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她雍容华贵的脸上转而皆是担忧之色。
“我看阿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阿嫂一会儿一定要试试我家一凡带来的这罐麦乳精,它正好有安神养脑的功效。以后阿哥就不会这么弱不禁风,动不动就头疼了。”
一语双关。
郁羡儿明面上是在关心秦淮,里子里却是将他好生内涵了一番。
弱不禁风?这是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的词吗?
朱颜只觉好笑,到底是什么样的麦乳精,居然还能有安神养脑的功效,郁羡儿为了羞辱秦淮,真正是煞费苦心了。
饶是如此,朱颜只是在心里嗤笑两声,没有去理会郁羡儿,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郁一凡一直默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姐姐和姐夫刻意放低态来探病。孰料,他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冲着他们,连他瞧着都恼火急了。
“阿姐,你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爱吃就吃,不吃拉倒。”郁一凡满脸的不悦之色,愤愤地瞪着朱颜和秦淮,“要不是阿姐你非跟我要,我还不乐意给他们了,一群乡下人,能有什么见识,还指望他们识货?”
郁一凡的言语里带着满满的不敬,郁羡儿没有及时阻止,而是由着他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完后,才假模假样地开口苛责。
“一凡,他们是我的阿哥跟阿嫂,也就是你的阿哥跟阿嫂,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快道歉。”
郁一凡哪里会顺从,郁羡儿的话传到他的耳里只当是听了一个笑话。
事实上,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只不过那笑,皆是嘲讽。
而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郁一凡的任性离开,郁羡儿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心里却是幸灾乐祸的很。
纵然朱颜是郁家真正的千金又如何,郁一凡对她那么讨厌,当真有那么一天,朱颜被认回了郁家,以郁一凡的脾气,他铁定还是只认她这个姐姐的。
只要有郁一凡这个搅屎棍在,还怕不能将郁家搅得天翻地乱,到那个时候,郁家父母为了安抚自家的宝贝儿子,将朱颜赶出家门去。
而她,依旧是郁家的千金小姐。
郁羡儿心里的如意算盘敲得正欢,完全忘记了她此刻的身份,作为郁一凡的姐姐,他做出那种失态的举动,在秦淮他们跟前,理应要赔礼道歉的。
然而,她却跟个电线杆似的杵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只眼睛冒着贪婪的光,嘴角更是扯出了一抹弧度却还不自知。
看着这尴尬的场面,盛槿言从病床边站了起来,往立在床尾走去,视线扫了一眼早已出神了的郁羡儿,他轻咳了两声。
“阿哥阿嫂莫要在意,我家这个小舅子,孩子心性太重,打小被我岳父岳母给宠坏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别跟一个孩子计较。”
此时,郁羡儿总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眼,方才被郁一凡搁在床头柜上的两罐麦乳精,继而赔笑道:“阿言说得对,我家阿弟自小调皮,做了不少的糊涂事,但他本性不坏,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刚刚也只是无心之过,阿哥阿嫂不会生他的气吧?”
郁羡儿最后一句虽是个疑问句,却是用陈述句的口吻,显然这个时候,朱颜和秦淮若是再说郁一凡的不是,那便是他俩的不是了。
朱颜仔细咂摸了下郁羡儿的话,她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在他们几个外人面前,故意去揭郁一凡的短处,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尤其是她有意无意间,总会将视线落在那两罐麦乳精上,朱颜难免不会觉得,这其中必然会有什么蹊跷之处。
秦淮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故意装的,在盛槿言跟郁羡儿为郁一凡的所作所为费力的解释时,他居然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遍整间病房。
朱颜停下手上的动作,端坐着身子,眼睛里噙着笑,望向站在床尾的二人,“既然阿弟跟弟妹都这般说了,我如果再说什么,就太不近人情了。”
“我们在乡下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自是吃不得这些高档的营养品,阿弟跟弟妹还是将这两罐麦乳精拿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不行!”郁羡儿几乎是立刻阻止道。
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过激,郁羡儿的语气立马又软了下来,“阿嫂不必同我们客气的,大家都是一家人,阿哥现在身体虚弱,正是该补充营养的时候。正是以前没有补过,那现在更得补了。”
“只有阿哥身体强壮了,才能替盛叔叔分担集团的事务。盛氏那么大一个集团,以后光靠阿言一个人是不行的,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有他们兄弟俩齐心协力了,才能将集团继续发扬光大。阿嫂认为,我说的可有道理?”
郁羡儿话里所暗藏的深意,实在是太多了。
打着关心秦淮的幌子,实则将他好生羞辱了一番,尤其是那句“盛氏那么大一个集团,以后光靠阿言一个人是不行的”。明明盛清安在派对上说过,年底的股东大会上,由股东们投票决定谁来继承公司。
怎就到了她的嘴里,俨然一副集团已经是盛槿言的了。
郁羡儿的言外之意,盛槿言自然也是听懂了的,他从没觉得自己的未婚妻这般识大体,让他在秦淮跟前受到的怠慢,在这一刻通通讨了回来。
如果不是碍着有外人在,他真想将郁羡儿搂进怀里,好好奖励一番。
权衡之下,他只是反扣住郁羡儿的手,十指紧扣,算作是一种赞许了。
郁羡儿言语上的挑衅,朱颜倒没放在心上,她只是奇怪,为什么在她拒绝收下那两罐麦乳精的时候,郁羡儿的反应会是那么的强烈。
她的脑海中陡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两罐麦乳精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