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醒来的时候,朱颜跟聂衍已经签完了合同,刚好查房的医生进来了,顺便帮小丫头检查了一下身体。
经过一整夜的调整,小丫头的高烧没有反复,过敏反应也没有再复发,看来恢复得不错。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她再留院观察半天,没其他情况,下午就能出院了。
一听能出院,遥遥连食欲都增加了不少,聂衍带来的早餐,光她一个人就吃掉了近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聂衍跟朱颜分着吃的。
无意识地,聂衍调侃了一句,“这丫头跟我妹小时候很像,整天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饭量堪比一个成年人,气人的是,她怎么吃都吃不胖。人家当明星,都想着怎么减肥才能上镜,她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就关心今天有没有肉吃。”
亲哥哥调侃自家妹妹,向来都是不会嘴上留情的。
聂衍如此。
逍逍亦是如此。
不过,听聂衍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俨然一副老友的姿态,朱颜也渐渐地没那么拘谨了。
她看了眼正吃得满嘴流油的小闺女,有些无奈,只好干笑道:“我家这位也是,要不是见她个子往上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虐待她了,瘦得跟个泼猴似的。”
见阿娘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只泼猴,遥遥不乐意了。
她这一生气,手就不老实了。
从朱颜面前的方便袋子里,拿了个大肉包子又啃了起来。
“你还吃?”朱颜连忙阻止。
要知道,她已经吃了三个包子,一根油条,一杯豆浆,两只烧卖了。
再看看坐在茶几对面的聂衍,人家一个成年男人,一笼的蒸饺才吃下一半。
而自己,仅仅吃了半根的油条。
她哪里养的是闺女啊,分明就是……一头小母猪嘛。
某个被自家阿娘视为小母猪的本体,并没有因此停下手上的动作,咂了咂嘴道:“聂叔叔辛辛苦苦给我们买的早餐,我多吃点,他才高兴嘛。”
可不,聂衍一听小丫头这奉承的话,当即嘴角就不自禁的扬起,有点宠溺的意味。
他拆开一包餐具,把自己面前的蒸饺夹了两只,递到小丫头的餐盒里,“遥遥说得对,叔叔再奖励你两只饺子,韭菜馅儿的,味道还不错。”
小丫头也不怕羞,直接嘴巴一张,让聂衍喂进她嘴里。
聂衍先是一顿,而后反应过来,极配合地夹起一只饺子送进小丫头的嘴巴里。
朱颜见状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呵斥小闺女一句,“遥遥不可以对聂叔叔这么无礼的。”
朱颜知道小孩子都有些人来疯,加上聂衍脾气又好,小闺女免不了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哪知,小丫头居然大言不惭地怼了她一句,“阿娘,我没有对聂叔叔无礼,我就是比较喜欢聂叔叔,感觉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所以就想让他喂我嘛。”
亲人?
她才跟聂衍认识多久啊,就感觉他像亲人一样。
她这个不是亲娘的亲娘,快要看不透自己这个小闺女了,脑子里霎时蹦出了两个字——社牛。
结果,小丫头的这番话令聂衍惬意无比,脸上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加深了许多,听他说道:“既然遥遥当我是亲人,以后干脆叫我舅舅,叔叔这个称呼太生疏了。刚好我又比你母亲年长几岁,唤我一声舅舅再合适不过。”
不久后,聂衍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一时兴起,其实是命中早就注定好了的。
注定了他是她的舅舅,注定了他会对有关她的事分外上心,注定了她会对当时还只是陌生的自己,莫名多了一种亲属感。
原来,都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流着部分相同的血液。
叫他舅舅?
朱颜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帝都聂家的大公子啊,她们何德何能与这样的大户人家攀上这种关系。
聂衍表情有点玄幻地看着朱颜,戏谑道:“莫不是朱颜妹妹不愿意,还觉得我更像你的晚辈不成?”
哪敢啊!
朱颜懊悔极了,她那会儿到底是抽了什么疯,要跟他说那样的话。
现在被人家揪着不放,她真想挖个坑跳进去,然后把自己埋了。
她立马紧张地摇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得了社牛症的小丫头,压抑不住小脸上的兴奋,激动地朝聂衍喊道:“舅舅好。”
“外甥女好。”聂衍特干脆地回道。
随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翻了翻,把一枚书签样式的挂件取了下来,递到遥遥跟前,“舅舅第一次认外甥女,没经验,也没准备礼物。这挂件是我今年在德国出差时买的,有点纪念意义,现在舅舅把它送给你,当是礼物了。”
国外买的?
对于一个,连帝都是第一次来的乡下丫头,头一回见到国外买回来的东西,那心情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她颤颤地拿起挂件,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还印了几行看不懂的语言,背景是一座类似古堡的建筑,很宏伟,也很出众。
朱颜清楚,这个时候再去阻止小闺女收下礼物,会让两个人都不开心,索性不去当这个恶人了。
本能的,她又想到了跟他道谢。
朱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被男人给制止了,他像是洞悉出她要说的话,眉头跳了跳,说:“你要是再谢我,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无奈,朱颜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噎了回去。
聂衍买的早餐很多,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完后,还剩了不少。
朱颜用纸巾帮小闺女把嘴上的油渍擦净,聂衍则收拾好茶几上的垃圾,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把手上的脏东西洗去。
等他再回到病房里,就见朱颜正在接电话。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跟她说了什么,原本还站立着讲电话的女人,两只腿突然失去了力气,下一瞬便已瘫坐在了地上,手机也从她的手中滑落。
聂衍不知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到底承受了什么,急促地迈着长腿上前,帮她捡起地上的手机。
电话还没有挂断,那头的人也听到奇怪的声响,焦急的声音通过听筒清晰传来,“阿颜,你在听吗?
”
不知何时,一连串的泪水从朱颜的脸上无声地流了下来,她咬了咬唇,抬手擦掉,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如常,这才接过聂衍递来的手机。
“在地,我马上就回去。哦不,我现在就带着遥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