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带来的十万块钱,秦淮让丁月芹带回去了。
逍逍最终选择了卢家,他们不能成为孩子的牵绊。
虽然之前已经拖累过他一次,但是以后,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黑色的奥迪在众人的视野中一点点消失,还被蒙在鼓里的遥遥早哭成了泪人。
阿哥为什么要跟姑姑走,阿哥不要她了吗?
她的作业怎么办,阿哥是不是再也不逼着她写作业了?
相较小闺女,朱颜冷静许多,可还是控制不住有冰凉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悄悄滑落。
临上车前,大儿子垫着脚附在她耳畔告诉她,他只去一个星期就会回来了。
天知道,这一个星期于朱颜而言,会有多漫长。
看着哭成泪人的母女,秦淮纵然心里也同样不好过,还是整理了自己的情绪,转头来安慰她们。
倒是秦老太眼明手快,一把拉着遥遥就往屋里拽,“你阿哥走时交代了,这几天让我盯着你写作业,等他回来,你要还没写完,会被惩罚的。”
什么?
阿哥还回来?
来不及转变情绪,小丫头受伤的心,此时更悲伤了,眼泪也是越流越猛。
前院,几个做工师傅熟练地拿过砖头,抹上泥浆,砌了上去。
厨房里,张婶子找了几个嫂子过来帮忙做饭,正一边摘着菜一边闲聊着。
朱颜站在院子外的小路上,盯着黑色奥迪离开的方向,迟迟不肯离开。
“阿颜,别再难过了,孩子不都说了,就去短住几天,马上就回来了。”
秦淮把手在裤腿上蹭了蹭,这才凑近媳妇的眼角,笨拙地替她擦眼泪。
不过才帮做工师傅们干了几天活,秦淮的手上被磨出了老茧来,拂过朱颜光滑的眼角,传来隐隐的刺痛感。
“这次是短住,那一年后呢?一年后他就真的离开我们了。”
一想到这里,朱颜的心里不仅多了一丝不安,更多的还有不舍。
天天在眼前蹦跶的一个孩子,突然有一天离开他们庇护的怀抱,不是在他们心上挖了块肉,是什么?
经朱颜一提醒,秦淮也陷入了深思。
要说跟逍逍相处的时间,这个家没人比他还要长,自然,感情也会更深一层。
只不过,他是个男人,不愿把这些复杂的情绪表露出来,不然就显得太婆婆妈妈了。
“阿淮。”朱颜旋身看了眼前院已经有了一人高的新房子,缓缓开口说道:“一年后,我们也一起去端城吧。”
“好!”秦淮答得干脆。
朱颜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应的这么迅速。
下一秒,秦淮拉过朱颜的手,宠溺一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在男人深情的注视下,朱颜神色一窘,狠狠瞪他一眼,娇嗔道:“谁要你跟着。”
秦淮了解,这是女人家固有的口是心非,好脾气的咧嘴一笑,“不让我跟着,那我就黏着,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你,怎么撕都撕不掉的那种。”
朱颜“噗嗤”笑出声,但笑着笑着,眼眶又湿润了。
好在这时,张婶子在喊做工师傅们吃饭。
朱颜吸了吸鼻子,赶紧跑去厨房帮忙端菜。
朱颜给做工师傅们准备的饭菜,大多都是从云府酒楼带回来的。
酒店每天对蔬菜肉食需求量比较大,但进店的客人却是不稳定的,难免不会有些剩下的。
这些剩下的菜,隔日就不新鲜了,不能给客人们再次食用。
但是用来给做工的师傅们,就没那么讲究了,不坏,能下肚,有味道,他们只管填饱肚子。
张婶子的厨艺虽没有朱颜的精湛,毕竟也做了几十年的家常菜,又都是常年跟在张大叔后面的老伙计,还算吃得习惯。
这几日天气逐渐炎热,大伙的胃口都不算太好,比较偏爱一些清淡些的菜。
张婶子准备了三盘凉菜,两盘小炒,一盘红烧带鱼,再有一大碗的冬瓜汤。
菜的种类不多,好在量还算不少,几乎都是用搪瓷盆装的,对做工的这些糙汉子们来说,绝对的管饱。
今天有几个师傅家里有事,没有过来上工,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原先坐得满当的两张餐桌上一下就空了几个位子。
于是,张婶子就招呼着秦淮把家里老小齐齐坐上了大桌。
以往,他们家里的人都是窝在厨房里吃饭的。
张婶子刚刚听说了逍逍被亲生母亲带回的消息,又见秦淮夫妻俩脸色不是很好,开饭前,就跟在场的人都交代了一句,谁都不许再提孩子的事。
这不,朱颜刚在餐桌前坐下,张婶子就在装着红烧带鱼的盘子里,挑了一段最粗的,殷勤地放到她面前的饭碗里。
“阿颜啊,尝尝婶子的手艺,昨天阿花回来教我的方法。先把带鱼放在油锅里炸了一遍,然后再红烧的,感觉腥味真的是淡了不少。”
秋斛镇不属于沿海地带,海鲜匮乏,带鱼算是这一带档次最高的海鲜了,平常人家根本舍不得买,若不是云府酒楼前日订多了,怕是也轮不到他们来尝这个鲜。
见做工师傅们个个吃得满嘴油光,想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朱颜去了刺,夹了块鱼肉往嘴里送去。
然而下一瞬,她却被刺鼻难闻的鱼腥味呛了下,顿时一阵干呕袭来。
明明张婶子刚跟她讲过处理带鱼的方法,照理说不应该会有这么重的鱼腥味,而且那些做工师傅们不是个个都吃得挺香的嘛。
怎么到了她这里?
“阿颜,你怎么啦?”张婶子不安地问道。
朱颜笑了笑,回道:“没事,不小心给呛到了。
”
呛到?
呛到不是该咳嗽的吗?
怎么变成干呕啦?
张婶子带着狐疑,又多看了朱颜两眼,见她的状态恢复如常,也就没再多想。
而朱颜,却是悄悄把那块带鱼,趁张婶子不备,夹到了秦淮的碗中。
大热天的,张婶子忙活一顿午饭实属不易,她要是再浪费她的劳动成果,那就罪过了。
秦淮以为她是吃不惯海鲜,二话没说,一块剃得干净的鱼肉就这么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