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微风徐徐,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热乎乎的。
镇上人来人往,朱颜自然地跟在男人的身后,亦步亦趋。
他推着自行车,她就轻拉着自行车后座,小心地避开人群。
这是两人头一次单独逛街,朱颜在心里思量着一会儿要买的东西,冷不丁地,额头撞向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你跟我这么紧作甚,撞疼了吧?”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指责,又满是关切的口吻。
朱颜揉了揉吃痛的额头,一脸毫不在意地笑笑,“无碍,是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秦淮的心头一抖,全身瞬间被一阵凉意浸透,“你该不会是被那苏老师勾走的魂,还没舍得回来吧。
”
苏老师,哪个苏老师?
当朱颜把刚刚那位笑得她一身鸡皮疙瘩的男孩,与秦淮口中的这位苏老师,重叠在一起时,隐隐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
她是喜欢会跳舞的年轻男孩来着,也的确盯着那位苏老师失了分寸。
可,那是因为她把他的那张脸,想象成了自家大儿子才会如此的。
跟他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哇。
这男人,吃的是哪门子的飞醋。
朱颜好气又好笑,握着后车座的手一松,有意揶揄道:“阿淮,要不你先回吧,我去苏老师那里把魂找回来。”
吃醋是吧,那就多吃点。
她其实早就想治治他了。
之前是云珏,他跟个橡皮糖似的黏在自己身后,现在又来了个苏老师。
咋得,她多看了人家几眼,就想移情别恋了不成?
也忒看轻了她吧。
言罢,她转过身,佯装要离去。
下一秒,如朱颜所料想中一般,她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拉住了。
书上说:“女人心海底针。”
他家这位的心,莫不是埋在太平洋底下的针?
果真是一点都看不出,他这是在生气吗?
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那种。
“你又拉我作甚?”朱颜假装不解。
“阿颜,我生气了。”秦淮满腹委屈,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苦瓜还要难受,“你不要去找他了好不好?
我不喜欢你盯着他看,不喜欢他冲你笑,不喜欢……
”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见他便是。”
朱颜本想再逗他一逗,哪知他正如余音说的,一点都不经逗,还容易当真。
心下不忍,姑且饶了他这次。
秦淮一手牵着朱颜,一手握着车龙头,闲情逸致地在大街上逛了一会儿。
路过一家男装店,秦淮停好了自行车,拉着朱颜走了进去。
在跟云珏签下自助餐厅的合作协议后,云珏给了朱颜两千块钱的初始培训费。
她现在有钱了,家里也能吃上肉了,还能给老人和两个孩子都买上新衣服。
唯独秦淮,死活都不要,非说自己有衣服穿。
结果到了阳春三月,仍穿着寒冬腊月里穿着的那件呢子大衣。
所以,当男人主动拉着她走进男装店,朱颜的眼里是满满的震惊和疑惑。
男装店里,一个年轻的小女孩正坐在收银桌前奋笔疾书。
看到有客人进店,小女孩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书本,娴熟地迎了上去招呼,“叔叔好,姐姐好,我们店新到了一批春装,买的人特别多,我给叔叔拿过来试试。”
衣不衣服的,秦淮一点都没在意,他的关注点,在小女孩口中的那句:“叔叔好。”
为什么称呼自己是叔叔,到朱颜那里就成姐姐了呢?
他有那么老吗?
眼前的小女孩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唤一个比自己长了十岁的男人为叔叔,倒也不违和。
偏偏,秦淮不久前才受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刺激。
老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他原想给自己买几件好看的新衣服打扮一下的,哪知道,又遭受到一波的心灵撞击。
再者,她拿的这件藏青色的中山装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年轻人穿的那种衣服?”秦淮强忍下怒意,补充一句,“就跟你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穿的。
”
小女孩会意,以为他是给自家儿子买的衣服,问了下尺码,就钻进了仓库。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套宝蓝色的运动装。
运动装确实比中山装年轻许多,可当它们穿在男人身上时,朱颜差点没被笑死。
她的脑中忽然跳出一个词——二傻子。
他身材魁梧,紧身的衣裤把他的好身材暴露得一览无遗,尤其是他常年干农活练就的硕大胸肌,连朱颜见了都会流鼻血。
真要让他穿成这样出去,用不了多久怕就会被警察请去喝茶了。
朱颜把自己相中的一套休闲服递给秦淮,“去换上吧,运动装不适合你,我喜欢看你穿这身。”
无需太多言语,仅凭一句她喜欢,她就确信,他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片刻后,男人穿着件深蓝色的休闲外套,黑色休闲裤,双手擦在裤兜里,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朱颜。
不愧是未来的霸总,往这儿一站,只要他不开口说话,整个人便有了种可以压迫全场的气场。
如果能把那副减分的黑框眼镜换下来就更完美了。
朱颜在心中腹诽。
“好看吗,阿颜?”
秦淮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神经高度紧张。
他害怕阿颜又说不好看,害怕他觉得自己穿什么都丑,害怕他以后连看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很帅!”
朱颜一点也不吝啬对男人的夸赞,仿佛还觉得这短短的两个字说服力不够,又加上了手上动作,朝他竖起大拇指。
出乎意料地回答,男人静了几秒,眼睛里慢慢有笑意弥漫开。
趁着男人美滋滋地沉浸在自己的盛世美颜里,朱颜又给他挑了几件衣服。
等两人走出男装店的时候,手上已是各种包装袋。
随后,朱颜带秦淮去眼镜店换了副金丝框眼镜,又找了家理发店,给他剪了这个年代最潮流的发型。
还别说,比他之前的装扮,在视觉上给人的感觉,真年轻了不少岁。
难怪,男人挂在脸上的笑,久久不舍地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