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无意掺和别人家的家事,还是这种难以启耻的事。
见张婶子又开始抹眼泪,终归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朝自家小闺女使了个眼色。
遥遥心领神会,跑出了厨房,冲着张桂花的房间大声喊道:“乐乐……乐乐……小姨给你带了好吃的,快过来拿啊!”
小丫头的声音清脆高亢,加上张家门口陆陆续续上门拜年的邻里,不多时,张桂花房间的门终于缓缓打开。
乐乐趴在张桂花的肩头上,像是熟睡的样子。
遥遥从装满零食的袋里,翻出了一块糖走了上去,“乐乐……乐乐快醒醒,姐姐给你糖吃。”
论一个吃货的交友方式,就是零食的分享。
乐乐同遥遥一样都喜甜,前几日的时候,朱颜做了几个吃食,遥遥连逍逍都没给,径自送到张家跟乐乐一起吃。
这要是换作以前,遥遥一说有糖吃,乐乐准颠颠儿地围了上来,姐姐长姐姐短的,听得遥遥乐开了花。
可今日……
张婶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忙不迭地冲出厨房,从张桂花手里接过孩子。
同样的,任她怎么唤,乐乐就是不醒。
张婶子急疯了,以为孩子怎么了,又是摸额头,又是探鼻息,确认一切正常后,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才慢慢吐出去。
在所有人都在紧张着孩子的安危时,只有朱颜发现了张桂花的异常。
她的脸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双眼凹陷,空洞得仿若死人一般。
就在朱颜一把扶住她的那一刻,张桂花的身子软得像一滩水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朱颜慌了。
她心底猛然有了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张家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张桂花房间的门被人再次打开,一个娇俏的女孩走了出来。
按照张婶子之前的描述,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条超短裙,露出细而直的肉腿。
不正是那位不远千里,从城里追来的盛晏晏吗?
此时,张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拜年的邻里,嗅觉敏锐的众人纷纷闻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去。
尤其在看到着装格外性感的盛晏晏时,几个老鳏夫的眼睛都直了。
盛晏晏踩着近十厘米高的细高跟,越过还在失神的张桂花,最后在张婶子面前顿住。
她秀眉一扬,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眼神,在张婶子和乐乐身上来回巡视了一圈。
“老太婆,别大惊小怪的,不过就给小崽子喂了半片的安眠药,睡到晚上就醒了,死不了。”
张婶子没有计较女孩话里的不逊,只捕捉到给他宝贝外孙喂安眠药的事,转而就想上前抽她两个耳刮子,结果被她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你个小狐狸精,我们家阿花哪里得罪你了,要离婚便离婚如了你们的意。你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般田地,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还是不是人啦?”
盛晏晏抽了抽嘴角,面带讥讽地笑了笑。
她倒是想丧心病狂来着,把这个爱哭闹的小杂种还有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全给解决了。
她早就想那么做了,是小春哥跪着求她,她才饶了母子俩的狗命。
他们不感恩戴德就罢了,居然还凶她。
她最不喜欢外人凶她了。
“我没有拿孩子怎么样啊!”盛晏晏一脸无辜的神情,“我和小春哥正在玩游戏,桂花姐姐不想让孩子加入,孩子就一直在那儿哭,我也是没有办法才给他喂药的。”
玩游戏?!
当着前妻和孩子的面?!
这信息量好大啊,朱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个小姘妇,我家乐乐今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和颜小春那王八羔子谁都甭想活着离开竹林村。虎毒还不食子呢,颜小春这小畜生,我当年也是瞎了狗眼,让他做我们张家的女婿,我呸!”张婶子没有领悟到盛晏晏的话外音,继续怒骂。
嚯,这老太婆,竟然威胁起她来了。
盛晏晏殷红的薄唇扯出一抹邪恶的弧度,很快又隐去,冲着屋里扯起了嗓子。
“小春哥,老太婆说要杀了我们,你还不快来,让老太婆送咱们上路。”
在盛晏晏的眼里,她的小春哥哪里都好,有颜有才,唯独没有胆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能同她在一起,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通通交由她来收拾好了。
张婶子一听。
傻眼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了他们的?
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噎了回去。
她把身板挺得直直的,昂着头,真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为了孩子,她豁出去了。
好大会子,颜小春目露凝重地走了出来。
恰好这时,秦淮也赶到了。
他到厨房里搬了张椅子,跟朱颜一左一右扶着张桂花坐下。
秦淮有些不明所以,听到邻里们七七八八地在小声议论着,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颜小春他是熟悉的,上学时比他高过几届,长相清秀,受到不少女孩的追求。
只可惜,爹娘过世得早,跟着婶伯一起生活,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受尽白眼。
后来,经媒人介绍,跟张家做了亲,张桂花也喜欢他喜欢得紧,两人的小日子还算凑合。
哪知,他竟是这种德性。
现已步入而立之年的颜小春,褪去了年轻时的清秀,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帅气。
单眼皮,小眼睛,五官也立体深刻,像极了朱颜曾经见过的那些韩国男明星。
难怪把一个才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迷得是神魂颠倒的。
“阿娘……”
骤然,颜小春就这么在张婶子面前跪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阿花,阿娘有什么气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不要伤害晏晏,她还是个孩子。
”
还是个孩子?
可不就是个孩子嘛,如果在古代的话,他这个年纪都能给她当爹了。
偏偏这小子说得情真意切,饶是张婶子心底膈应的难受,还是没再难为他。
人都是有感情的,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她早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犯了错求原谅,她于情于理都该答应的。
况且——他们已经离婚了。
已经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