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时下,各府走动。
为了躲避各方来宾,从古府出来之后,方觉并不打算立刻回方家庄。
而是两人一车,径自朝着兵部去了。
兵部衙门。
六部之中,原本兵部在年假时,是比较悠闲的衙门之一。
可因为今年的一场大战,北边消息太多,随时可能再动干戈,因此兵部今年格外地忙碌。
兵部是正经衙门,不是私人府邸,故此方觉也不必提前准备拜帖礼物,直接就带着典一走了进去。
“国师大人……”
门口的卫兵,皆是站直了身子,不想让这个少年高官看轻了兵部的气度。
“你们尚……侍郎呢?”方觉随口问道。
兵部的尚书夏嵩,因与魏王结党,已经被夺职流放了。
方觉险些忘记,兵部如今主事的,是左侍郎张显。
这个人虽是侍郎,但干的都是尚书的活儿,倒不是僭越,而是皇帝想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若无意外,年后这个张显,就能升一大级,位列二品尚书。
不过方觉倒也不是来拉拢他的。
与兵部结交,没必要,还容易被皇帝盯住。
“回国师大人,张侍郎正在议事厅。”
方觉点点头,便与典一径直走了进去。
一路的人,倒也认得他,皆是行礼,然后又暗暗回头多看几眼。
都很诧异且好奇,如此年少有为的高官,到底是个什么气度。
……
走进议事厅时,张显等人正散场。
见方觉驾临,刚刚在兵部各级官员面前,还昂首挺胸的张显,立刻佝偻了几分。
“国师大人,下官正说要去方家庄拜年呢,您就来了。”张显拱手,一边挥手催促其他人快些离去。
一众官员一哄而散。
方觉走进去,被邀坐在首位,他也不推辞。
“这才年前呢,拜年得年后了,张大人看起来很忙,倒也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方觉笑道。
不知不觉间,议事厅里就剩下张显一个兵部官员了。
“那如何使得!”
张显拉来一个凳子,微微坐了半边屁股,拱手道:“兵部托了国师大人您的福,这个年算是肥了,大伙儿心里都记着您呢。”
方觉点头。
他知道,按照惯例,只要打了胜仗,兵部都是有赏赐的。
军功,不只是在战场上,才能挣到。
兵部将后勤与兵器战备搞好,便算是一件大功劳,这个年赏赐不会少,过了个肥年。
而这一切,都仰仗于方觉在北境打的那几场速胜。
虽说方觉被封了国师与凛霜侯,看起来是最大的赢家,但各方都能因此获利,甚至有些人到手的钱比方觉的赏赐都多。
“今年虽然肥了,但也更忙了数倍,大伙儿不骂我就好咯。”方觉摇头道。
张显哂道:“大人多想了,今年各级官员的赏赐,抵得过大半年俸禄了,大伙儿能不念您的好?”
方觉提醒道:“念好就行了,不必到处宣扬,别捧杀我就行。”
“这您放心。”张显点点头,这才明白了,方觉的来意。
来敲打一下兵部。
这段时间,兵部春风得意,有些飘了。
加上自己这个,已经被皇帝看好的未来尚书,最近的心态可不是很好。
“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北边有什么军情?”
张显略迟疑了一下。
军情可是机密啊,国师居然就这样问了,这不是国师往日的行事态度啊。
方觉白眼道:“我已然知晓,凉帝已死的消息,北境岂能安宁?”
“好歹我现在,还挂着征北讨逆大将军的衔吧?”
张显一下子放松下来:“正是正是,您还是征北将军,自然是可以过问的。”
说罢,他起身来,将桌上压着的一摞文书,抽出了几张来。
递给方觉。
方觉看的时候,张显解说道:“凉帝死的消息刚传来,今日北境诸军的线报,也抵达了京城。”
方觉诧异:“这么快?”
“陛下嘱咐过,这段时期北境还未稳定,一切军情按加急处理。”
“那难怪。”
无论是六百里加急,还是八百里加急,都不会比信鸽慢太多。
毕竟信鸽也需要一站站地换,没有能直接从北境飞回京城的信鸽。
看了军情,方觉将文件丢在桌上,意外道:“罗阳的大军,并未有提前收缩战线,或是加大补给准备与我边军开战抵抗的痕迹……”
方觉话说一半,典一不解何意。
张显却知道,方觉是在考自己,作为兵部侍郎,若是连军情都不会解读就完了。
于是,张显道:“这说明,凉帝的死,真的与罗阳无关。他没有提前备战,也没有朝着黑水之北继续北上的趋势……”
如此观之,凉帝之死,确与罗阳无干。
若罗阳参与,或是提前知道消息,肯定会趁机北上,趁着凉京城内大乱时,多占一些地盘。
至于罗阳与凉帝的协议。
那玩意儿与手纸,有什么区别?
“但也只是眼下无调动。”
张显望着方觉,补充道:“以罗阳的才能,必然会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战机,北凉王族自作孽不可活,此次罗阳绝对会再拿下更多疆域。”
“至少,黑水一线,将彻底被罗阳掌控,北凉朝廷再无力制衡罗阳……被蚕食,只是时间问题了。”
听完这些,方觉赞许了一眼。
典一没有说话,讨论这些朝廷的事情,他是可以当作没听到的。
方觉:“你说得对,罗阳一定会动,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
“就看,北境的何锋,能不能掌控住这个战机了。”
……
北境。
凃州。
城墙被加固,又修了一些工事。
在郑钧建议下,凃州的北面,已经被打造得坚不可摧。
为了更适合火器营的战斗方式,对城墙进行的改建,令北境诸军皆是看到了成果。
边境,本就是摩擦颇多,试探着试探着,谁也不知道何时就爆发了大战。
这些时日来,凃州城下,除了多几具游骑的尸体,倒也没有任何人能靠近三里内。
望着驻扎在瓮城外,只有一个百户营的火器营,何锋站在城墙上眯起眼,又瞥向了北方。
凃州之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