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之下,众生平等。
至少在目前这个时代,还没有能抵御火器的铠甲。
所谓的霸王甲,也只是厚些,说到底还是铁甲。
加厚了要害,但更多部位还是很薄弱,否则那会重到让士兵无法着甲作战。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又是两轮齐射,还能站着的霸王甲,不剩一具。
全部扑倒。
“退弹,收枪!”魏枫下令。
还没发射的火器营军士,立刻将弹药退回,熟练地用弹药包里的小盒子撞上。
这些已经用通条塞进去的弹药,不能下次直接发射了,需要拿回去重新制作成新的制式弹药。
至于为何不直接打掉,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会消耗火枪的使用寿命。
任何兵器,都有使用寿命,火器的使用寿命,比冷兵器更短。
若是不好生维护,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军费开支。
能省则省嘛。
“我去北大营看看。”见这边完事了,林北连忙带人去北边,方觉也没阻拦他。
“大将军,我们不去北大营支援吗?”魏枫策马回来,停在方觉面前。
方觉摇头:“五百火器军,再加上五百黑龙骑,若是收拾不了一个宁州军北营,也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呃……大将军说得是……”魏枫怔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人数,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甚至都不是关键。
尤其是在有黑龙骑,与火器营双加持之下,除非是密集巷战,否则没有失利的道理。
“打扫战场吧,等着北边回消息。”方觉挥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林北从北大营回来。
看他这架势,方觉暗暗摇头,就知道多半没留几个俘虏。
宁州军算是全军附逆了,方觉也才没有大发善心,提前要求林北尽量少杀。
小小士卒是很无奈,但看到了羽林军以及密旨,还要负隅顽抗,那就没有必要怜悯了。
“大将军,北大营捷报!”林北笑呵呵地停马。
拱手道:“禀告大将军,宁州军北大营都解决了。”
“这可不算敌首军功,你杀这么多干甚?”魏枫吐槽道。
林北知道方觉不喜欢肆意杀戮,连忙解释道:
“不是我们羽林军干的,我们到那儿差不多已经完事儿,全是黑龙骑杀的,最后两千霸王甲自然是火器营下手的。”
这倒也不是甩锅,林北去得确实太晚,黑龙骑的杀性太重,一旦出手鲜有活口留下。
因为要保密。
作为大夏最强大的一支重骑,黑龙骑的装备军械、战马、兵员素质、战法阵列……都是保密的。
不能随意泄露。
战争,很多时候打的就是情报差,这些关键信息泄露多了,黑龙骑就没有那么令人畏惧了。
就是要出手见血,杀个血流成河,才有那么令人畏惧的名头。
“传令下去,关于黑龙骑的一切,任何人不得泄密,也不得议论,违令者斩。”方觉提前打预防针,免得事后有人被皇帝灭口。
“遵命!”
……
“黑龙骑呢?”
率军来到北大营,除了满地宁州军尸首,黑龙骑一个不剩。
不论是黑龙骑战死的士兵,还是战马或兵器,一件都没有留下。
“倒真是隐秘。”方觉笑了笑,既然人家不愿意多留,也就没必要在意了。
“传我军令,从现在开始,羽林军全面接管宁州城防,等待陛下旨意。”
“大将军,是否要将今夜的事情,传书金陵?”林北道。
“那是自然。”
清晨。
等宁州城的老百姓,打开门窗的时候,只看到了满街巡防的羽林军。
还有一大群衙役,在街道巷口提着水桶刷子,洗地。
血腥气已经稀薄不可闻,但老百姓还是察觉了,与往常不同之处。
“昨夜?”见面的老朋友,都相互询问试探,是否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我昨晚在家中偷听,后来上房顶窥见,好多当兵的,在说宁王谋反奉旨镇压。”
“怎么现在没动静了?”
“这都一晚上过去了,早就完事儿了吧。”
“可惜了,没看到那样的场面,宁王到底是造反了,这些年压得咱也够苦的。”
“可不是么,各种名目加税,都快活不下去了,朝廷可算是收拾他了,真是大快人心!”
对于昨夜一战的结局,谁都知道结果,但官府衙门没有贴出告示。
满大街都是不认识的兵种,并非宁州军的甲衣装扮,一眼就看得出是宁王败了。
宁王谋逆了,但没来得及起兵,就被镇压,这种事情是否要公开,还得等皇帝那边的旨意。
……
宁州府衙。
“大人,您可算来了。”
方觉睡了一觉,才来到这里,已经快到午时。
魏枫没有跟随,林北也在巡防,只有典一带着一个百户营随行保护。
程杰见到方觉,才算是松了口气,虽然早就有人禀报大事已定,但没看到方觉他还是不能安心。
“宁州州府的官员,都拿下了?”方觉问。
“都押在后堂,还没下狱。”程杰答道。
方觉:“没杀吧?”
“您放心,末将有分寸,没人敢反抗,自然也没有出意外,都只是押着。”
“那就好,带我去看看。”
程杰前头带路,引着方觉几人,进了衙门后堂。
一进来这里,方觉就四处瞥看,眉毛皱起。
不论是装潢、饰品还是构造,这都不像是一个官府衙门的后堂,倒像是一个私宅的后花园。
奢华程度,已经逾制。
“不必问了,一看就是贪官。”典一不屑道。
“典兄说的是,这些个宁州的官员,可算是跟着宁王吃肉了。”
一路上,方觉问道:“他们可曾聚众附逆?”
“还没来得及,据那衙门班头说,听到宁王造反时,府台大人说过后悔没有早点附逆的话。”程杰道。
方觉侧目,表情精彩,这个府台居然敢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找死吗。
“这么说,你审过了?”方觉笑道。
程杰哂笑:“哪用审啊,大将军有所不知,这些个东西知道事发了,都在推卸责任,末将根本不需要问……他们自己就什么都抖出来了,现在还在吵架,相互甩锅呢。”
甩锅这个词,程杰是跟方觉学的,觉得很契合。
说罢,方觉还在笑,走到后堂深处,当真听到了几个吵闹的声音。
“还在怪本府?若非尔等劝我,本府早就举告宁王了,还有今日之祸?”
“大人,都什么时候了,别嘴硬了,当初有人向您举告宁王府乱法,第二天人就不见了……不是您泄密,还能是谁?”
“胡说!”
“本府清清白白,岂能容你污蔑?”
“班头说得对,您收了宁王多少钱,这府衙后堂才能修缮至此?”
“说话要讲良心!你们就没得宁王的好处吗,我拿钱不办事不可以吗?”
听到这里,众人忍俊不禁。
“大将军,要不要进去看看?”程杰期待道,他很想看看这些个官吏出丑的模样。
平日在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可是很看不起他们这些丘八的。
风水轮流转啊。
“我既来了,自然是要看看的。”方觉摆手,示意开门。
亲卫营的兄弟,开门是很快的,直接撞开。
“门没锁……”程杰想提醒时,已经来不及。
“没事,反正也不是咱赔。”方觉安慰道,拍了拍程杰的肩膀。
“哦,也对。”程杰也无所谓起来。
开了门,正在吵闹的府衙众人,立刻停止了争吵,看向了门口。
看着塞得满满的房间,方觉不打算进去了,程杰也很是懂事地挥了挥手,有两个眼力劲不错的羽林军,当即搬来一把椅子。
“多谢。”
方觉顺势坐下,摆弄了一下衣裳,才看向屋内几人。
“这位大人是?”府台大人等,都有些懵,因为方觉太年轻了,他们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呢。
程杰介绍道:“此乃我征北讨逆大军主帅,大将军方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