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军令传达至肃州时,何锋已经操练全营大半个月。
虽然没形成多少战力,但总算可以做到令行禁止,精气神上全是合格的一营了。
当然,何锋也明白,真正的大战不能用这些新兵,会一触即溃。
所以他才想着,与少师合兵,顺便用老兵带新兵的方式,在北凉练兵。
只要战两场,回来这些新兵就合格了,这肃州营也就真有一战之力了。
“将军,我听说陛下的旨意到了?”萧能回来了,直奔将营,兴奋地道。
他在辅助赈灾事宜,肃州的灾情复杂,并非一日之功,需要几个月以上才能平复。
见萧能来了,何锋笑道:“陛下传旨的使者,已经将圣旨交给我了。”
“旨意上怎么说?”萧能询问内容,却不敢说,要来圣旨一观。
圣旨,是不能随意传阅的,有碍于皇威。
何锋:“陛下要我率肃州营,北上与少师会师,配合少师稳住战果。”
“战果?”萧能道,“少师才北上一个月,有什么战果?”
“少师已经拿下了霜州与寒州,凛州多半也在囊中了。”何锋叹服道。
不得不服,就算是他出兵,也不见得可以做到这么快。
“这就拿下霜州与寒州了?”
萧能震惊:“一个月能到寒州?”
北凉地域广阔,州府主城之间距离远,而且许多驻扎野外的兵马,他们毕竟曾是游牧的民族。
被太皇夏化之后,这几百年才有了效仿大夏的建制,这种制度让他们吃到了好处,才没在叛夏后大改。
不过一些习性,还是得以保存下来。
比如,游兵散骑甚多。
从凉州出,走霜州入寒州,这段路上马不停蹄,也得走半个月。
更别说作战,那就更耗费时间,就算霜州作战顺利,此时也应该才到寒州才是。
“看看这个吧。”
何锋说着,丢出一封战报。
萧能皱眉:“这是什么。”
说着,打开看到:“兵部抄录的捷报?”
“家父托关系,从兵部抄录来,让传旨的钦差给我一同送来的,关于霜州一战的细节。”
何锋指着折子:“你也看看吧,少师不愧是天下第一奇才啊,今后战场要变天了。”
他自然已经看过内容,才发出这般感慨。
“变天?”萧能笑了笑,“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能及将军您的兵法?您也太抬举他了吧?”
萧能觉得,奇才归奇才,战场归战场。
这半年来,少师是做出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可到底他还是一个人。
不是传闻中的天神。
只要还是个人,就没可能惊住他这宿将。
“嘶……”
可看完战报,萧能的脸色突然凝固,笑容僵在了脸上,觉得头皮发痒。
挠着头,萧能将战报丢桌上,摇头道:“不可能,霜州不到半个时辰就破城,战损不到三百人?”
“这怎么可能呢!”
萧能龇牙:“年轻时,我是随着叶老国公去过霜州的,当年我们也拿下过霜州,可也是一日才拿下,还不是冬季。”
“不可能这么快!”
“而且当年那一战,我们折损数千,最终还是让重甲军才快速破城。”
萧能连连否认,他不是不愿意承认,是觉得这真的不可能发生。
已经远远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老萧。”
见萧能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歇斯底里,何锋却平静地道:“接受现实吧。”
“我……”萧能蹲下,捂着脑袋,觉得头皮更痒了。
于是,双手在头上猛搓,才缓解那种头皮炸裂带来的不适。
何锋拍了拍萧能肩膀:“咱们的时代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接受现实,谋求机变才是我们最好的出路。”
与萧能不同,何锋见到战报,第一时间是震惊,然后是惊喜。
少师厉害些,对何锋来说是威胁,但对大夏来说是莫大的幸运。
“火器真有这么厉害?”萧能抬起头,正色道,“甲胄都防不住?”
“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创立火枪局,还让魏枫那样的老人,去给方觉打下手?”
何锋笑道:“我们还是没陛下有眼界。”
“可是将军,这方觉横空出世,如此醒目……您在军中的地位,就……”
萧能似乎是有些担忧,方觉会威胁到何锋,在军中的地位。
何锋笑道:“影响到我是必然的,不过这不是坏事。”
“啊?”萧能意外了,“您丝毫不担忧吗?”
意味深长地看了萧能一眼,何锋摇头:“去传令吧,今日准备充足,明日开拔北上。”
萧能只得问:“那我们带多少人?”
“留一个千户营给蔡言,全军出击。”何锋道。
他要尽快北上,不然连汤都喝不上了。
以少师这速度,凛州只怕此刻已经拿下,若是北凉反击之前肃州营还没到位,那就真的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是。”萧能悻悻离去。
等他走出营帐,何锋才意味深长地冷道:“想将我架上去,如当年叶玄锋那样,被你们捧成一个陛下不得不忌惮的人?”
“当我是傻子吗?”
“还好有少师横空出世,可以替我分担一下,也许我将来不必如叶玄锋那样主动卸任……”
……
“什么,将军要走?”
何锋来见蔡言,托付肃州给他,蔡言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是,我军明日开拔,北上与少师会师。”
何锋道:“肃州,只好拜托蔡大人了。”
蔡言苦笑:“何将军这一走,肃州这烂摊子,全丢给我了,我怎么管得过来哦。”
他开始诉苦。
何锋看出他的心思,笑道:“蔡大人放心,我给你留了一个千户营,谁也不敢放肆。”
“那就好……”听到这话,蔡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若肃州全营开拔,留给蔡言的当真就是烂摊子了。
户部来赈灾的官员,一个个都比蔡言官职高,他暂时领这个府台职已经有人不满。
若是没有何锋给他撑腰,蔡言哪有底气,可以抗衡这些官架子大上天的人。
“前线危险,何将军还请珍重。”蔡言拱手道。
两人这大半个月相处下来,早就算是好友了,每日一起起居办公,为肃州操碎了心。
何锋道:“蔡大人也要保重,前线虽然危险,但肃州也不是易于之地,你要应对那么多官员,处理偌大州府的事务,也不简单。”
“唉……”说起这事儿,蔡言就轻抚额头,“不瞒将军说,今日我已经发现一些不对的苗头,可是……”
听到这话,何锋眯起眼来:“蔡大人,你我之间何须隐瞒,我临走之前为你再撑一次腰吧。”
何锋知道,这一去短时间回不来,来接任的官员在路上了,可至少也要近一个月才能到职。
这期间,蔡言做得好没太大奖赏,做错了那就是误国误民。
蔡言会很难,何锋也决定,临走前要替他壮一壮声势。
好叫人知晓,蔡言与他的交情,从而不敢过分为难他。
“多谢将军……”蔡言感动不已,于是当下也不忸怩,道出内情。
“将军有所不知,这几日你回营练兵,各方对我不太服气,有些人阳奉阴违倒也罢了,可是有人不将肃州灾情放在心中……”
“有人开始将手,伸进了赈灾银粮之中,我看见一些粥棚的粥,已经是清汤寡水。”
“还有,户部拟订重建百姓居所,以工代赈,却有人上下其手,我暗中访问得知,有人向招收的灾民工人收取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