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汤汤的兵马,如一条长河,行走在雪原。
凉州外不算高,但这里地势平坦,利于北凉的骑兵作战。
而在骑射上,大夏兵马是不入北凉人的。
所以这一片雪原,也算是有利于北凉的天然屏障。
“居然没有来这里蹲我?”方觉有些意外。
北凉人在骑射上是十分自信的,方觉还以为他们会主动出击,在这里等着大军。
这也是方觉没有让羽林军直接奔袭的原因。
人数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正面对抗,确实干不过。
北凉马更壮硕耐寒,北凉人也是如此,身材上就有优势,自然很难匹敌。
“大将军,这凉霜雪原,北凉都没驻守,可见他们兵马确实不足,肯定都跟着罗阳造反去了。”孙义道。
各军都是副将在管行军,三大主将都跟在方觉身旁,随时待命。
“定是如此,我们这次战机抓得很好,定然能建功。”魏然也是欣喜。
边境一向防守惯了,自从叶玄锋卸任之后,基本就没打出去过,实在是憋屈太久。
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出一口恶气,谁不兴奋?
林北道:“凉霜雪原都没骑兵驻守,他们大概会困守主城,不会出击。”
“那是自然,他们人手严重不足,没资格与我们野战硬拼,只能是守城了。”孙义笑道。
魏然道:“不要过于乐观,若他们真的困守不出,我们未必好攻过去。”
“怕什么,大将军不是说,火器可以开路吗?”孙义淡淡道,听得出他语气中有点不信。
方觉也没说什么,由得他们几个说笑斗嘴,过了好半晌才问:
“霜州那边,我们的人回信没有,守军大概还有多少?”
“禀大将军,已经回信,守军不足五千。”随军主簿道。
军中主簿,会记录军中大小细则,一些遗漏的会提醒主帅。
原本是军师干闹钟这活儿,但方觉没有军师,他也不需要军师。
“不足五千人,难怪不敢出来,他们要守四门已经没有多余人手,再分出一些来骚扰我们若是被歼灭,那就更守不住城了。”孙义道。
“不足五千。”
方觉呢喃,微微分析道:“霜州主将,肯定将重兵压在南城门,正是我们去的方向。”
“那咱们就攻东西两门?”林北道。
“不,直接攻南门,快速剿灭对方主力,横扫全城后立刻赶赴寒州!”方觉自信道。
这话一出,把三位主将都整不会了。
你会打仗吗?
但谁也不敢直说这话。
……
入夜前,大军走过了雪原。
“大将军,咱们已经到霜州境内,是否要夜袭?”孙义很兴奋。
方觉反问:“你认路吗?”
孙义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来过这地方,大晚上还真不认路。
“咱们大摇大摆来的,霜州早就有防备了,你夜袭个啥?”方觉道。
“难道真就,一点不用兵法策略?”孙义忍不住了,他感觉兵书白读了,这半点没用上。
“用啊,怎么不用?”方觉道,“明日一早兵临城下。”
“然后呢?”众人看着方觉。
方觉理所当然道:“然后一举拿下啊?”
“……”三人自闭了。
是夜。
征北大军在养精蓄锐,而霜州守军却是睡不着。
“帝尊阁点评的奇才,还是不容小觑,我怕他一路缓行是假象,今夜必然暴起偷袭,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霜州主将站在南边城头上,呵道。
在部下面前不屑方觉,那是战略上的藐视,但真做事还得小心谨慎,不能被趁虚而入。
所以他亲自督战,穿着铠甲,时刻盯着南边。
这一盯,就是一夜。
前半夜时,主将见没人来偷袭,自信道:“不愧是奇才,居然料到我会有准备,所以故意耗费我等精神,等我们坚持不住了才来偷袭吗?”
午夜,大夏的兵马还是未见一人,主将恍然:“那个方觉果然有点东西,我明白了,他是想后半夜奇袭,那时候正是我等精神疲惫之时。都给我振作起来!”
可是,后半夜,南边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将军?”
主将皱眉:“他难道去偷袭我东西两门了?好家伙,果然是个硬点子!让东西城门的人都小心点儿!”
“将军,兄弟们盯了一夜,都有些疲累……”
“让兄弟们抗会儿,黎民前大夏兵马绝对会发起进攻的!”
“咯咯咯……”城里一声鸡鸣,打破了夜色,天边一点红光亮起。
天亮了。
“将军……”参将们欲言又止。
霜州主将嘴角微微一抽,看着兄弟们都是黑眼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狗日的方觉,果然是个徒有虚名的废物,我高看了他,居然都没想要奇袭我!”
他很生气,觉得方觉不懂兵法,一路缓行也不是装的,是真的悠哉悠哉。
你特么这是打仗吗?
你旅游来了啊?
“将军,斥候来报,敌军出现在城外二十里,大军压境!”有参将将斥候的话转述道。
主将问道:“多少人?”
“三万多人,应该是全军出击。”
“什么?”
主将惊了:“他打算用人海战术吗?”
居然都没有分兵,包抄或是什么两边开花,而是直接刚正面?
“本将军从军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不会用兵的主帅!”
人海战术,这种战法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不是说不行,而是没有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用这招等于作死。
而且攻坚战没这么打的。
“他们停了,没冲过来。”一个参将指着城外,大军停在五里外。
“待会儿任由他们怎么叫骂,别应声,等他们攻城。”主将吩咐道,就怕出现那些热血白痴,给人家送人头。
……
“大将军,咱们已经到了。”
看到城头后,大军又行十几里,等距离不到五里了才停下。
方觉道:“都到这儿了,霜州还没出来应敌,他们是真打算当缩头乌龟了。”
“虽然没骨气,但确实有效。”林北笑道。
魏然道:“大将军打算如何攻城?”
“再靠近些,到投石车的攻击范围,组装投石车。”方觉下令。
“那样的话,咱们也在守军弓箭射程里了?”林北提醒道。
方觉摇头:“我没打算投石,投一些轻点的东西,我们的投石车能投四五百步吧?”
“一两百斤的石头,最多可以投近三百步,若是很轻四五百步也可能。”管军械的参将答道。
魏然道:“守军居高临下,北凉的弓箭最多可以射三百多步,若在四百步外铺设投石车,确实可以不被覆盖。可是如此一来,我们的投石车还有什么威力?”
投石车,用来投射一些质量较高的东西,可以用来持续轰击城门或是城墙。
在连续攻击下,守军没时间修复,就会被投石车以点破面。
可是,这需要连续轰击,并且需要足够近,这个距离人家也能还击。可现在方觉不打算投射石头,守军只能看着投石车在城外四百步之外组装。
“火器营?”方觉回头看向郑钧。
火枪局带来的一百号人,还剩下八十多个,方觉临时在军中设立了火器营。
目前只有八十多个人,但他们这些人这几日,在凉州加班加点,做了不少好玩意儿出来。
“这么远,什么火器能用?”孙义多少还是不服。
只见郑钧挥了挥手,火器营的人抬着一筐筐密封好的瓦罐,到了阵前。
“这是?”林北见过火器,但也没见过这玩意儿。
方觉看向郑钧:“令你们做的长引信,可别还没出手就炸了?”
“大将军放心,绝对没问题,我们技艺已经熟练,做这些东西不在话下!”郑钧自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