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
萧平硅看着,摆在御案上的这个浑圆球体,伸手转了转,觉得有趣。
但听了秦王的禀报,以及看了一眼方觉给的教材后,萧平硅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而后秦王听到了,粗重的呼吸。
他看到自己的父皇,脸红脖子粗,已经失态。
“父皇?”
“陛下!”王丰大惊,还以为皇帝走火入魔了。
“朕无碍!”萧平硅颤着手,抚摸了一下地球仪,“朕是激动!”
“这世界,居然是这样的……帝尊阁早就知道了,为何如今才说出来?”
世人太愚昧了!
当然,这也是皇权故意为之,不敢让民智过于开化。
不过现在看起来,萧平硅意识到,自以为见识广博的上位者们,只怕也被帝尊阁一直愚弄着。
谁才是真正知道,这世界奥秘的人?
或许都只是一知半解,管中窥豹,自以为知全身。
“父皇,儿臣也是震惊,老师所言实在是震撼……”
秦王也还没完全恢复平常心,看到地球仪,就有一种热血上头的感觉。
萧平硅更甚之。
他是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原以为七国就是天下,没想到天下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下。
七国顿时格局大降,萧平硅立刻着眼天下,他伸手拥抱了一下地球仪,顿时有种在拥抱世界的感觉!
“方先生……少师果然博学,帝尊阁说是奇才,还是唯一的奇才……朕看果然没有说错,这样的学识,他早就学到了……”
眼界与格局,这种东西是需要阅历来增长的。
若是以前,萧平硅最大的梦想,也就是收复六国,重新一统天下。
可现在看起来,就算一统了,这天下也只占了不到五分之一。
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心中的抱负一下子变得更大了。
六国?
不过是六个小目标罢了!
萧平硅看了一眼秦王,两眼一对视,父子俩就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野望在爆发式增长。
以往的想法,已经全部被推翻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父子俩甚至觉得自己灵魂都升华了。
那种感觉难以言表。
“少师今日给你上第一堂课,便告诉了你这世间的真正模样,只怕是借你的手告诉朕……他想让朕知道,天下何其大,眼界要放开,心要更宽广……”
秦王惊道:“老师怎敢教父皇……”
他怕自己的皇帝老爹,受不了被人教育。
却不料,萧平硅笑道:“他怎么不敢教朕?从高产粮种,到如今的地球仪,他就是在告诉朕,他的目标很清晰,就是天下……”
“不,应该是芸芸众生。”
“此人……心比朕更高,他来夏国,只是因为这里更适合他施展抱负……”
这么久了,萧平硅自然已经明白,自己对于其他六国皇帝的优势在哪儿。
秦王愕然:“父皇是说,老师他并不在意权力,一心为了苍生……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从秦王的角度看,他并不会认为,方觉帮助自己是随手为之。
他会怀疑,周围对他好的所有人,不过都是在提前投资罢了。
这是地位与格局决定的。
萧平硅不同,他走到了绝巅,才更能明白。
“方觉若是为了权力富贵,他入京以来不会那样做事。”
“叶家欠他的一半家产,还没给呢,他也没有追债过,可见他不在意钱财。”
“而朕拿了他的东西,他却不趁机索要官职,可见他不在意品级……这样一个人,如同传说中存在,心中装着的东西与常人不同。”
萧平硅恍然道:“或许,这就是老阁主全力支持他的原因吧。”
“来人,去请诸葛首辅来御书房。”
“父皇?”秦王有些诧异,“您要将这些告诉诸葛大人?”
“首辅的眼界,也需要拓宽。”
……
秦王在方家庄,上了第一堂课。
随后,便是整个京城,都在等待,等待什么?
国子监的夫子,与一众教习,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与方觉来一场对决。
若是方觉敢教坏秦王,他们绝不会允许,一定会抨击。
但不管国子监的人,如何旁敲侧击,秦王与陛下那里,都没有透露半点这堂课的内容是什么。
甚至有人打算收买秦王的护卫,或是干脆偷出教材来看看,却被悬剑司的人立刻抓去了!
保密。
且还是绝密!
“难道讲了什么帝尊阁的秘辛?”
“或许是太皇当年的事迹……”
“也只有这些事情,会让陛下都缄口不言了。”
国子监的人大失所望,没有理由发起攻击,浑身力气没处使。
那些想要给方觉,盖一个误人子弟名头,好污一污他天下奇才名声的人,也都十分遗憾。
方家庄外聚集的学子,也都很快散去,因为没热闹可看了。
“太子少师……”
“他真当自己是太子少师了!在教未来的太子吗!”
几位王爷坐不住,他们都迫切想要知己知彼,秦王这一课得知了什么,他们同样想学。
“听方家庄做工出来的人说,方觉修缮了一处房屋,改成了教室……偌大的教室,只教秦王一人,岂不是浪费,我等也可以去拜师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若是能同秦王殿下同窗,将来也算是……”
“兄台言之有理,我这就去准备束脩!”
很快,方家庄被堵了大门。
得知是些来拜师的,方觉顿时全让人轰走了,这一个个都不是真的为了学知识来的。
全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能在秦王面前露个脸罢了。
“少爷,有些人不走,堵死了大门。”
典一道:“要不要武力驱逐?”
方觉摇了摇头,不必理会,会有人处理的。
果然,在方福代表方觉,告诉众人暂时不收徒之后,那些还不愿走的人,立刻就被禁军与巡防营的人轰走了。
方家庄,可是有皇帝庇护的。
谁也不敢乱来,都知道这里是个禁地,连御蔬署的署丞,在这里都只是个农夫罢了。
抱怨几句之后,人群散了,但还有些不甘心的人,坚持说自己为了帝尊阁的学术知识。
尤其是,其中还有几个,的确德高望重,或是背景很高的人,禁军也不好强行轰走。
禁军新上位的副统领鲁信,只好委屈巴巴地,来拜访方觉。
“先生,那几位都来历不凡,末将实在是不好强行驱赶,还请先生当面去说两句吧?”鲁信有些无奈。
一个是太子少师,一方是代表京城读书人的那几位,他都惹不起。
只好希望,方觉可以从中斡旋,不要让禁军为难。
“这些日子,多亏禁军兄弟们保护,我这庄子上才没进强盗……我去与他们说说吧,不会为难鲁将军。”
“多谢先生体谅……”鲁信松了口气。
等鲁信走后,方觉才问:
“福叔,外面来的人,名贴给我看看。”
方福才去将他们的名贴收来。
方觉数了数,一共五人,分别是国子监夫子的孙子、魏王的表弟、齐王的小舅……还剩俩老不死。
那俩老不死,才是重头戏,舍得老脸,也要来凑热闹。
一个是曾经的太子少师,如今的半个帝师。
另一人是此人的老师。
“那三个年轻的,谁都不见,让那两个老头儿进来……对了,让鲁信派人跟着,免得人在我这儿死了,说是我杀的。”方觉淡淡道。
方福笑了笑:“少爷聪慧,我就是担忧,有人想要趁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