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暖帐,囍烛呈祥,锣鼓喧天,张灯结彩。
暖帐内,盛花妆容精致,头顶喜帕,今天她就要嫁给长风为妻。
一炷香之前,她还勾勒未来与长风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的浪漫画面,而此时,她却浑身颤抖,颊边冒汗,丝毫没有作为新娘子该有的期待与欢喜,反而全是震惊与恐惧。
就在刚刚,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她穿着大红喜服躺在床上毫无生气,而新郎官长风右手握着不断淌血的匕首,左手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这颗心脏,明显就是躺在床上、右腔空洞,被挖心而死的倒霉娘子的。
盛花猛地站起来掀开喜帕,仔仔细细地瞧了瞧自己身上的喜服,又不相信地照了照镜子,观察周身房间的细节,真的就与脑中的画面布置一模一样!
完了,她就是那个倒霉喜娘没跑了。
她死活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向待自己极好的长风会选择杀了自己,为什么她脑子里会出现自己奇怪的死亡画面?
她不敢相信这可怕的画面都是真,或许只是自己婚前太过于紧张胡思乱想所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地深呼吸,可是脑中的那副杀妻画面太过于真实,她无论怎么深呼吸,还是压抑不知狂跳的心脏。
另一间房间里,本该在外敬酒的新郎此刻却盯着一把匕首沉默不语、脸色阴沉。
梦知雪拿着锋利的匕首问道:“怎么,临门一脚反悔了?”
“我—”长风犹豫了,毕竟他是真心喜欢盛花的,可是就在昨晚,有一个神仙托梦告诉自己,只要拿着这把匕首挖出了新娘子的心脏占为己用,就能脱离这凡间尘俗、脱胎换骨,像她一样变成神仙、与天同齐,这是皇帝都做梦想要实现的愿望啊。
如今这昨天托梦的神仙就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容貌绝色、气质出尘,周身仿佛有一圈光晕不停地淡淡发出光芒,不是他这等凡夫俗子可比拟的。
神仙还告诉自己,自己之所以能有这挖心的机会,多亏了他这位即将过门的新娘,不是普通村妇,而是从神界来的神者。
这怎么可能?
他自山野间发现盛花,一直相处下来,虽感受到过她的与众不同,可万万不会想到她竟然是神界堕落人界至此的神仙。
挖心、神仙?
这些爆炸性的信息炸得他头脑发昏。
可现在这样一个成神的机会摆在他眼前,只要他做了,他也能逍遥于这天地间,不再受病痛生死的折磨。
可是代价却是要杀死自己即将举案齐眉的新娘,亲手挖出她的心脏并吃下。
这太匪夷所思了。
梦知雪看着长风踌躇不定的神色倒也不急,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抵挡这诱惑。
无、一、例、外。
“大道之途,本就是抛情绝义,你这样磨磨唧唧,就算有大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怕你也拿不住啊。”说着就要伸回了手。
长风倏地抓住了匕首,生怕慢一步这机会就没了,喜烛的红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脸上。
梦知雪心里哂笑,预料之中罢了。
在做神仙和妻子之间,其实长风早就心有定数。
昨晚托梦之后,他已经在白天的时候部署好一切,再三嘱咐下人们不要踏进这别院,如果不是梦知雪给了他这把匕首,他藏起来的那把剑会更加趁手,他自信自己的武力,盛花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也没有安排其他暗卫,怕惊扰了梦知雪,怕盛花察觉,更怕暗卫弄巧成拙夺了他的神仙梦。
梦知雪接着又给了长风一把白色的粉末说道:“把这洒在她身上,可以保证她无法动弹,但还保留着自我意识。”
贴近长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这样你就能欣赏她被心上人挖心时,痛得死去活来却无能为力甚至都无法大喊大叫的绝望了。”
长风闻言,瞳孔瞬间扩大。
作为摄政王,有不少拦路虎的敌党之派,他也会使用雷霆手段镇压对方。
可现在要杀害与折磨的是自己的心仪之人。
对梦知雪说的这些,他难以抑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神仙不是话本子上说的牺牲自我、解救苍生的存在,甚至比他们这些凡人更加残暴和血腥。
从对方让自己杀妻证道开始,长风就知道这梦知雪并非良善之辈。
不过最后,他还是接过了白色粉末。
可是又克制不住地思考利弊:既然自己的未来妻子也是神,吃了她的心就能成神,那么如今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正是一个现成的神仙?
比起阴狠毒辣、心思诡异的梦知雪,对自己一心一意、全力付出的盛花更加利于自己未来的道路与发展。
思及此,长风捏紧了手里的白色粉末。
梦知雪的天赋便是蛊惑人心,这会儿感受到长风的其他花花心思,不屑道:“我劝你别想有的没的,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可不是你这种凡人可以承受的后果。”
是啊,凡人,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凡人,在他们神人眼中轻而易举就能捏死的凡人。
听到梦知雪的警告,长风意识到除了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未婚妻子对自己不设防,可以成功取得她的心脏外没有其他选择。
长风那边早已下定决心,而盛花这头还在头脑风暴,先不说这一切的奇怪之处,当务之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如何躲过这次的死劫?
毕竟那画面太过于真实,冲击力太大了。
画面里,自己哀伤、后悔等复杂的眼神仿佛就像透出来一般,在向现在的自己求助,她无法忽视,无法不去在乎。
不管如何,她最后决定相信自己,拯救未来的自己。
她最先想到的自救办法就是逃。
可这府内到处是长风的地盘和人手,就算逃了马上就会被发现,捉住后怕是真就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了。
如果还没有撕破脸,她起码还能虚与委蛇掌握主动权。
盛花在房里踱步、神色难安,四处翻看,先找了件趁手的东xz进宽大的袖中。
“吱嘎”一声,听见门开了,盛花手心都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