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李元良气力已尽,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根本追不上周遣的身法。若非他毅力超凡,恐怕早已经累瘫在地上。
不断挥舞的重锤再度砸碎一块巨石后,终于停了下来。
李元良站在原地,浑身流出滚热的汗水,他气喘吁吁的盯着周遣,再难将战锤举起。
周遣站在李元良身侧不远处,脸上的笑容愈发猖狂起来。
“天南李家打仗就是像你一样拿着锤子乱砸一气?真是可笑!”
此话一出,天南李家的人怒不可遏,尽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李元良更是怒火中烧,他咬牙切齿得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怎敢亵渎我李家威名!”
周遣冷哼一声:“若你代表李家的威名,那天南李家可就真的没落了!”
话音一落,周遣俯身疾冲,瞬息间来到李元良面前。
李元良气力衰竭,再加上手臂的伤口不断流血,此刻眼睛都快看不清了。他感觉到了周遣的杀气,下意识的想要侧身闪避。但体力透支的他根本无法如平时一样灵活,身体还未动起来之前,便觉胸口一痛。
只见周遣用匕首刀柄重重磕在李元良的胸口上,将他打得倒飞而出。
这一击周遣故意打在李元良的气门之上,落地的瞬间,李元良只觉胸口一阵气闷,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可他是李家人,怎可倒在这里?在这股念头的支撑下,李元良还是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周遣不屑的哼了一声,飞身上前一脚将李元良踹翻在地。
“李家小子,你已经败了,赶紧认输吧!”
倒在地上的李元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可他还是咬紧牙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李元良用最后一丝力气怒吼道:“我是天南李家的四公子,战死可以,投降不能!”
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周遣也被他这股气势震慑的倒退半步,心中不禁一阵发毛。
他悄悄回头看了刘棠一眼。
此刻的刘棠内心本就波澜起伏,又见李元良纠缠不清,更是怒火中烧,于是悄悄对周遣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得到主子的命令,周遣立刻露出残忍的微笑。
“李元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降不降!”
“四公子,不要在坚持了,赶紧回来吧!”
“公子后边的战斗交给我们!这只是一场试炼!”
“四弟!”
林浩,李家副将,就连身在主位上的李梓宁都忍不住朝李元良喊道。
可李元良却依旧傲立原地,嘴里依旧喃喃这那句话。
“战死可以,投降不能!这是我李家的军威!”
“不知好歹!”
周遣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俯身向前冲去,一记鞭腿扫在李元良的右腿上。只听卡拉一声轻响,李元良右腿腿骨断裂,铁塔一般矗立的身体也终于支撑不住向前跪倒。
年仅十九岁的他心中无比懊悔,他痛恨自己为何会因为一时的风光而忘记父亲的尊尊教诲,为何会因为嫉妒林浩的才能而处处与他作对争锋。
明明父亲教过他,胜而不骄。明明林浩已经看出了敌人的计策想要提醒。
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作为这次试炼的李家主帅战败了,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刺客手中。天南李家几十年来积攒起来的威名一朝丧尽,就连统军之权也沦丧在自己手中。
就连最后的尊严,也会在跪下的瞬间彻底沦丧。
李元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自己跪在地上的模样。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阵风声从身旁传来,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李元良的肩膀。
李元良大吃一惊睁开双眼,却见林浩站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双腿距离地面仅有十几寸距离。
“怎么……会是你?”李元良又惊又喜得问道。
林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裴度传》有云: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才十九岁,未来还有大把时间,何必弄得和生死一战般决然!”
李元良哀苦一笑:“我给天南李家丢人了!”
“既知丢人,那就回去练好武功在来挑战!滚!”林浩说着用力一掀,李元良立刻倒飞而出,正好落在李家副将的手中。
“林先生,你……”李家副将本以为林浩要扶李元良下去,自己正好上场接手比赛,却不料林浩竟然将李元良丢到了自己手里。
“王副将这第二场比赛由在下接手如何?”林浩笑道。
副将心系自家少爷的伤势,自然也乐见其成。
“那就麻烦林先生帮我多撑一会儿了,我为少爷包扎好伤口立刻来替你!”
说完副将抱起李元良朝休息区跑去。
林浩心中冷笑一声:“恐怕不需要你上场了!”
“我当是谁神兵天降救了李元良这个废物,原来是咱们鼎鼎大名的林殿庆呀,失敬失敬!”周遣见林浩打搅了自己的好事,不禁心中愤怒。假借打招呼的名义,将林浩的身份大声喊了出来。
宫中的人或许有人没见过林浩的相貌,但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林殿庆又有几人不知?
一听到这个名号,所有人都嘀嘀咕咕起来。
“林殿庆,我记得他不是个太监么?因为写了两首好诗便被陛下举荐当了御书院殿庆,他怎么会来这里?”
“哈哈,太监上战场,古往今来还真是头一遭呀!天南李家果真用兵不拘一格,竟然请太监充当自己的选手。”
“李家没人了么?让一个残缺太监来当你们的战士,要不要让你们家里的女眷也上来呀!”
一开始就不支持李家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大笑着嘲讽起来。李刘两家平日里就水火不容,此刻各家的支持者也彻底放开,开始语言攻击起来。
可奇怪的是,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皇帝竟然稳坐龙椅之上,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似乎乐见其成。
林浩不理会这些污言秽语,一边缓缓将外套长衫脱下,一边淡然问道:“试炼切磋点到为止便好了,你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周遣不屑的笑道:“战场本就刀剑无眼,性命没丢就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不过是断了一条腿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哦对了,你是太监根本没上过战场!”
林浩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原来如此呀,那就请这位先生记住自己的话。”
“大言不惭!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记住!”周遣怒哼一声,双臂一展,两柄匕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只见他重重在地上一踩,以极快的身法来到林浩身侧,匕首一上一下,对准林浩的咽喉心脏两大要害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