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满是温泉蒸腾的雾气，齐雅自认视力很好，此刻却有些看不清她的眉眼。
“姐姐就那么讨厌我吗？”她垂了圆润的眸子，似有委屈：“我只是想跟姐姐叙叙旧而已，为什么姐姐总是拒绝我？是因为小时候那些事情吗？”
齐宛眸光轻落落地移到女生明媚面庞上，平和地开口：“没有。”
“可姐姐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没有的样子，”齐雅突然朝她靠近，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捧上她脸颊，“姐姐，你讨厌我。”
语气笃定的陈述事实。
齐宛的脸被她双手挤成团，五官皱在一起，搭配她当真蹙起的远山青眉，的确有几分厌恶的表现。
齐雅唇角勾起，微笑：“你果然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喜欢姐姐，我对姐姐好就够了。”
这话说得奇怪，齐宛一时半刻没听明白。
这里是大众温泉池，汤池里分散躺着一两个正在泡汤的客人，还有其他客人偶尔会路过，见此情形纷纷回头行以注目礼。
齐雅却跟没捉弄够一样，手上用力捏着齐宛嫩白脸蛋使劲揉捏成其他样子。看她越来越无奈的脸色，才像是玩满意了，松开手：“姐姐，就算你讨厌我也没用，我们是一家人，你只能有我一个妹妹。”
“你在说什么？”
莫名其妙的。
齐宛一点一点地揉着刺痛面颊，手也疼，抬起来时袖口松松滑落，那节脆弱腕骨就添了刺目的红，一根根手指格外清晰。
她却没怎么在意，温温吞吞地用指背轻轻揉脸，试图将那些痕迹化开，温柔平静的接纳了齐雅的无理取闹。
齐雅正想回话，鼻尖却猛地嗅到近在咫尺的淡淡昙花香味，隐约间还有一丝朦胧的烟草气息，是离得近才能闻到的味道，跟那抹干干净净的昙花糅杂在一起，霸道的侵占着。
齐宛从不抽烟。
刚才饭桌上也没有人抽烟。
那味道是怎么来的？
齐雅目光陡然变了，她欺近齐宛，语气锐利：“你最近住在哪？荷倾华庭那套房？还是哪里？”
齐宛买房时并未避开齐家人，他们对她有所仅有的住处了如指掌，而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跟他们闹起来，就随便他们查。
只是她吩咐过管家，不放出她以外任何人进屋。
以至于齐家人只知道她在荷倾华庭有房，却不知她那多了人。
“我在那住，”齐宛放开手指，“有事么？”
齐雅厌恶她，也熟悉她，短短两句话，就猜到她话语中未尽的意味。
“是谁？”齐雅始终笑着的灿烂明眸霎时落了黑漆漆的沉色，不见半分笑意，“男的还是女的？——你凭什么不经过我们同意让别人跟你住在一起！”
“......”
齐宛声音不疾不徐，“小雅，我没必要把所有事告诉你们。”
“凭什么！”齐雅猛地朝她靠近一步，双手抓住她肩膀，五指用力到压进肉里，“我们才是家人，齐宛，你到底明不明白家人是什么意思？！”
很奇怪。
这么多年，齐宛还是第一次见齐雅如此生气，类似山洪猝然爆发倾泻而出的恐怖洪流，带着浓浓的压迫意味逼问着，眼神凶得像是把她当成背叛的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