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什么要你管?”
他底气明显有些乱。
齐宛黛色长眉微微皱起,山水墨画似的眉眼始终拢着层薄雾,被她浅浅这么一拧,就山风絮乱,看得人忧心难耐。
“小孩,”她叹了口气,“喜欢和感谢可以直接用言语或者行动表达。不过,如果你真的很讨厌这件衣服,那我明天拿去退了。”
霍北尧:“......”
被怼得太过震惊,以至于他没注意到齐宛对他的称呼。
在面子跟新衣服之间纠结两秒,他闭着眼睛迅速弯腰抽走她掌心外套,薄唇颇为憋屈地抿了抿,没好气道:“就你有腿会跑,自己受伤不知道吗?快去洗澡,一身土味。”
齐宛温软着回他:“我今天一天都在店里,哪来的土味?”
“走路不会碰到吗?赶紧去。”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她不期然间想起网络上最近流行的段子,说是一个人死了,送去火化,全身都烧成灰烬,只有硬梆梆的嘴巴还顽强坚挺。
“知道了,”齐宛把剩下的衣服折起放到旁边,准备等明天家政阿姨过来做大扫除的时候让她帮忙洗,“你也去试试吧。合适的话就放到这,不合适跟我说,我让人换。”
霍北尧神色不耐地摆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这些事他能不懂吗?
等齐宛离开,他将外套换另一只手拿着,抬起有空有闲的那只用力地搓了搓柔软耳骨,总觉得那里温度烫得惊人。
待收回动作时,鼻尖忽然嗅到抹软和清淡的香味。
是一种清雅出尘、悠远绵长的暖暖白昙香,似是遥远古城记忆里被精心捧养的一支花骨朵,沉静温润。
后调糅合充满质感的雪松木,温中带着极淡极淡的冷,颇为素寡,却调和前调的暖,变得疏远起来。
霍北尧不合时宜地深深嗅了口。
待反应过来脸色骤变,沉得像乡下用煤炉灶子熏出来的锅底。
他刚那傻样,仿佛好几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浪荡子。
凌晨两点半,齐宛从睡梦中惊醒,她眸光阴晴不定地凝视窗外星光浮动的夜幕,大脑传输出一阵阵牵连脑后血管的积压胀痛。
手机持续的震动声唤回她走丢的灵魂。
她接起,听到霍老爷子焦急无比的声音,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赶忙掀开被子起床,从衣柜里随便找出件外套披上,开门往外小跑。
“霍爷爷您别急,我现在就过去。”
“哎、哎!阿满你快些,别让那孩子受罪了。”霍老爷子年纪大禁不住吓,国外才清晨的时间点蓦地接到国内孙子受人绑架威胁的信息,惊得他当场抖着手给对方回复电话。
奈何对方是只用一次的空号,连播三四次,依旧无人接听。
他们心头起火,着急,打电话给亲戚都没人愿意管这事。
没办法,他们只能再次麻烦齐宛过去。
齐宛开车时注意到霍老爷子发来的地址,恰好就是霍北尧曾经警告过不让她去的那条街——他换了个地方工作,同位老板手下另一家店,是个酒吧。
没多久她到酒店门外,才停好车,转头就看见对面闹出剧烈动静。
原本该在酒吧里的酒杯和板凳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狠狠地砸到地上,爆发出猛烈的破裂声,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和哭喊,乱如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