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尖刀般的寒风刮过面庞真的是让人觉得疼痛极了。
此刻的云挽笙已经顾不上这份痛处,她只希望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接去飞霜派地牢。”云挽笙扯着嗓子对末叶道。
末叶闻声之后面色极为凝重,他依稀能够猜到云挽笙要做什么了。
现在的速度已经是他毕生所学里能企及到的最快的速度了。
飞霜派里的弟子此刻只看见天际当中有一道暗影划过,原以为只是一阵风罢了,但仍有眼尖的弟子看见了末叶带着云挽笙回来了。
“快去通传掌门!”其中一个弟子高呼道。
云挽笙和末叶在地牢门前停驻。
这里曾经作为安玉华的住所,在经历了一场火灾之后,变得五里之内寸草不生一片荒芜,原本地牢的门只是用一些枯草将将掩盖住。
末叶将云挽笙放下之后脚步不稳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心口里的气血翻涌,喉头处有一股铁腥味要冲出来,他快速给自己点了几个穴位压制了下去。
云挽笙现在满心都是已然没了气息的孤千珏,她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此刻在雪地里翻抓着地上的枯草。
可任她怎么翻找,都找不到进入地牢的门。
“门呢,我记得在这里的啊……”
云挽笙越找越着急,一双手在不停的翻找下在地上抓的血淋淋的,可她跟感知不到疼痛似得翻找的更加厉害了。
安澜在闻讯之后满心欢喜地匆匆赶来。
她欣喜的笑容还未完全在心里渗透,在看见这一幕之后便生生的僵在脸上了。
“这是怎么了?”
云挽笙听见安澜的声音跟听见生命之中最后一点救命稻草似得抓住她问:“地牢的门在哪?!”
安澜惊诧地看着如此狼狈的云挽笙,“你……”
“说啊!!”
“我回来之后命人将这里掩埋了。”
掩埋?那就是说东西还在里面。
云挽笙感知到这一点之后疯了一般去扒开地上的土壤,安澜看着云挽笙那双血肉模糊的双手只觉得触目惊心。
她挪到末叶身边,却瞧见此刻的末叶也是虚弱极了。
末叶在缓过劲来之后,对安澜道:“挖门,快!”
末叶将伏在地上的云挽笙拉起来,云挽笙哭的只剩下嘶哑的干嚎了,她的身体本就虚弱被末叶一阻拦更是无力挣脱。
她坐在雪地里痴痴地望着挖门的弟子,嘴里不停地喃喃:“快、再快一些、快啊……”
安澜听见了云挽笙这喃喃地声音,对着那几个不以为然地弟子厉声喝道:“挖个土都慢吞吞的,平时你们的修炼都是白练了吗,既然这样不如你们随那些没有天资的弟子一起下山好了,我们飞霜派不养闲人!”
几个弟子一听,手脚一下子就麻利的起来,三两下就将地牢的门给挖了出来。
地牢曾经被烧毁,机关已经在废墟里找不到了,几个弟子相视一眼直接选择强行开门。
安澜带着几个弟子一起凝气,只听见地牢的门“轰隆”一声便化为了齑粉。
云挽笙顾不得眼前的满天的尘土,连滚带爬地冲入了地牢。
她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当初安玉华培育蛊虫的黑屋子里。
曾经培育蛊虫的瓶瓶罐罐早在当初他们找寻解蛊的蛊母时被摔得粉碎,而土坑里曾经培育的蛊虫也几乎都死了。
云挽笙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翻箱倒柜地找寻噬心蛊,只要能找到,哪怕是最差最差的蛊虫也可以。
安澜扶着末叶站在门口,她抬头看着已经面无血色的末叶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
末叶凝重的脸色从进飞霜派到现在都为消减过,他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他们这些日子里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了安澜。
安澜在听完这一些事情之后大为吃惊,“所以云姑娘现在是在找噬心蛊?”
末叶点头。
安玉华死后地牢里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些蛊虫即便是再能活,但没有食物没有空气现在也应该全部都死了。
安澜算的不错,云挽笙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只活着的蛊虫。
一只都没有。
她脱力似得慢慢从墙壁上滑落到地上,一种浓浓的悲伤笼罩着她整个人,心仿佛已经被剜了出来。
她呆呆地望着这间屋子里唯一一盏照明的烛台。
“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中含带着浓郁的悲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地牢里仿佛是来自地狱般令人惊悚。
果然是代价,果然就是她重生的代价。
给她希望,又深深的让她感到绝望。
末叶在安澜的搀扶下走入这间屋子,一进来就看见了云挽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一把匕首就要往自己的心口处捅。
安澜眼疾手快地飞身到云挽笙身边将匕首夺过来,“云姑娘你要做什么?!”
云挽笙看着空落落的手一阵恍惚,她如梦呓般说道:“我去陪他。”
“人死如灯灭,云姑娘你节哀,若是八殿下知道了你现在这幅样子会很难过的。”
云挽笙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孤单,我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就算只能陪他一段黄泉路,我也知足了。”
这是她的宿命,不该是孤千珏的。
寥寥几十载,幸而识得孤千珏便已不负此生,挽笙足矣。
她这幅决绝的样子,令安澜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云挽笙,她转头望向末叶,末叶却也是缄默了段时刻,随即淡淡地问了一句:“云和轩你不管了?烟笼你也不管了?给雀翎和入影的承诺你也不兑现了?”
云挽笙闻言没有丝毫地反应,她静默地望着安澜手里的匕首。
云挽笙那呆滞的眼神早已给了他答案,但末叶还是想听云挽笙亲口说出这个答案。
可惜的是,云挽笙没有开口。
“你真是令我失望。”末叶转而望向安澜,冷冷道,“把刀还给她,她死了就丢去凤楚国。”
安澜难以置信地望着末叶还想劝说他几句,“师兄你……”
“走吧,我们没有在这里陪她的必要。”末叶沉着脸便走了出去,安澜知道末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不是生气,而是对云挽笙的失望。
失望她为了一个人而要草率的了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