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她担心春芳,而是春芳和云和熙之前有个那什么,这些日子一直都安安分分没有动静,徐雪还以为春芳是真的乖巧呢,果然跟她最初料想的一样,春芳是一直忍着在蓄谋。
而且这其中肯定有云挽笙的授意。
管家以为云挽笙病的不轻便领着大夫匆匆赶,等他赶到时发现云挽笙不在院子里。
雀翎走上前对着大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管家顺着雀翎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是下人房,果然跟大夫人预想的是一样。
大夫隔着屏风悬丝给春芳诊脉,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微微一笑道:“这姑娘的身子已经四月有余,并且母子平安,各位放心吧。”
云挽笙做出一副惊讶地模样望着春芳,“你……”
春芳倒是很配合的低下头不敢说话,管家看了一眼云挽笙又看了一眼春芳,随即就将大夫请了出去。
让大夫诊断出春芳有身孕,并且月份不小这事只是云挽笙的第一步。
春芳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徐雪那般手段狠辣的人为了云和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难保不会为了云和熙,当堂就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打死。
云挽笙看出春芳的担忧,她轻轻拍了拍春芳肩头安抚道:“木已成舟,你不必担心。”
云挽笙可没只让徐雪知道这件事,她当然知道若是徐雪知道了肯定会对春芳赶尽杀绝,但云昆荣不一定。
没过多久,春芳的屋外便开始热闹了起来,从门外的脚步声听去估计来的人还不少。
“怎么回事?”云昆荣率先走进来望着雀翎问道。
雀翎做出一副为难地样子看向云挽笙,云挽笙则是沉重地点了下,雀翎才将方才大夫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云昆荣。
云昆荣目光移向春芳隆起的肚子,眉头一下子就皱的如同一道锁般。
徐雪瞧见春芳这样子也是急得不行,但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怒意,沉声问道:“那日我不是给你喂了避子的汤药吗,你为何还会……”
在徐雪来之前云挽笙就对春芳有过嘱咐。
春芳依照云挽笙的指点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委屈模样,她含着泪花对着徐雪摇头,“夫人明鉴,我确实把汤药喝下去了,但为何会这样奴婢也不知道。”
“不行,你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你会毁了和熙的,绝对不能让你生下来!”徐雪压根不想听春芳跟她解释什么,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春芳肚子的这个孩子消失。
春芳闻言大惊失色,她连滚带爬地下榻爬到云昆荣身边,死死抱住云昆荣的大腿哭喊道:“求老爷夫人饶命,现在孩子月份大了,若是小产掉奴婢会没命的,求老爷夫人饶命啊!”
云黛月不悦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母亲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求老爷夫人饶命,求老爷夫人饶命啊!”春芳的哭喊声渐大,她抱着云昆荣大腿的手也越发的紧。
云挽笙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在赌。
赌云昆荣最后的那一点善意。
好几个侍从扑向春芳,要将春芳整个人从云昆荣的大腿上扯下来。
春芳大声哭喊着,声音都哭的嘶哑,她的哭凄厉又惊悚喊声传遍了整个太傅府令人不寒而栗。
春芳终归还是被一众侍从从云昆荣的大腿上扯了下来,她的手抓在平坦的地面上,她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求着他们饶命。
春芳指尖的血从云昆荣脚边一直拖拉到门槛前,光是瞧着都让人觉得有些抽心。
云昆荣仰着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听见他道:“住手,不过就是个孩子,留子去母吧。”
虽然现如今不能给云和熙谈论婚嫁之事,但也不能让云和熙的声名在朝中毁于一旦,若是春芳这件事传出去,将来且不说云和熙就娶不到高官之女,更有人会说道他们太傅府没有人情味,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徐雪难以置信地望向云昆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和熙的仕途和婚事你不管了吗?”
徐雪生气,云昆荣也生气,他愤怒地猛甩了一下袖子道:“就是为了和熙的仕途我才留下她的,今日在府里看见这件事的人这么多,你能保证天下有不透风的墙吗,不过就是个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不一定呢!”
云昆荣这话像是提点了徐雪,她当即就想起当年未离那件事。
对啊,能够怀上不一定能够平安生下来。
徐雪一下子就想通了,她对着侍从们道:“松开她。”
她缓步走到春芳面前微微躬了躬身,一副居高临下地样子瞧着春芳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和熙的通房了,今天就搬到和熙的院子里去吧,往后你的吃穿用度我来照顾。”徐雪转头瞥了一眼云挽笙又故意添了一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必定让你母子平安。”
后面这句话看似是跟春芳说的,其实是在同云挽笙说。
具体是什么意思各人有个人的想法。
云挽笙微微收紧拳头心里恨意滔天,徐雪这话不就是在暗示未离当年也是她害死的吗,当年也是她徐雪在照顾未离的吃穿用度,结果未离就难产去世了。
春芳闻言之后看见徐雪就好似看见了生命中最后的一抹光亮,她感激涕零地对着徐雪一阵磕头,“谢夫人仁慈、谢夫人仁慈!”
究竟是徐雪仁慈,还是在逐渐向春芳索命,云挽笙已经不关心了。
她能帮到春芳到这里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
云挽笙缓缓站起身走到春芳面前,她蹲下身在春芳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笑道:“春芳一切都要保重啊。”
这是云挽笙对春芳最后的提醒。
屋内恢复了平静,云挽笙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因为长久地蹲姿让她眼前突然一黑,还是身后的雀翎将她扶住,她才免于摔倒。
“春芳的命快结束了。”雀翎淡淡道。
云挽笙转头望向雀翎,“何以见得?”
这件事云挽笙都不敢定论,为何雀翎能够如此笃定?
“不可说。”雀翎答道。
命运都是不可说的,雀翎只能窥探到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