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千珏站在树上静静地望着云挽笙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才转过身准备离开南苑,可一转身却瞧见了树下本该回到秦问言给他分配的府上的朱弦断。
朱弦断就倚靠在距离孤千珏一丈远的树的树干上,饶有兴趣地瞧着孤千珏这幅恋恋不舍的样子。
“这是瞧上哪家姑娘了?”朱弦断问。
孤千珏纵身从树上下来,淡淡地瞥了一眼朱弦断,随后道:“关你什么事。”
朱弦断低低的暗笑了一下,他可是从未见过孤千珏方才那副神态的,这逮着机会岂会轻易放过他。
“让我猜猜能让你心动的姑娘,若不是貌似天仙便是洛神再世,再不济也得是个女中诸葛。”朱弦断调侃的语调带着几分试探道。
孤千珏才懒得理会朱弦断的调侃,不冷不热地回道:“你都在这坐了一天了怎么还不回去?”
“过河拆桥啊,你这。”朱弦断不满道。
今日来南苑朱弦断才不是闲的没事做来纳凉的,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这里,他好好一个凤楚国八皇子不在府里呆着出来乱跑定会让人起疑心。
故此三皇子秦呈尚那边的注意力就会减弱不少,正巧孤千珏便可以趁虚而入。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朱弦断问。
“成了。”孤千珏答道。
孤千珏今日特地让墟恒在秦呈尚常去的酒楼蹲点,果不其然不出半株香的功夫就等来的秦呈尚,秦呈尚虽说过些时日就要被贬去随州,可吃穿用度却丝毫没比从前少。
秦问言把秦呈尚贬谪走看似是罚,实则是在保他性命。
秦呈尚这么好一个没有脑子身份还显贵的皇子摆在这里,孤千珏怎么可能放过让秦呈尚做傀儡的机会。
孤千珏会让秦呈尚成为若月国的皇子争斗当中佼佼者,然后顺利继承若月国皇位的大统。
一个昏庸的君王掌控一个富庶的国都远比一个贤名的君王掌控一个落魄的国都来的更让人安心。
愚蠢的人是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变得聪明,而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聪明。
秦呈尚的这条君王路上最大的阻碍便是秦呈安。
恰巧,这二人也不和。
今日在酒楼孤千珏不过是略微说道了几句若月时局,秦呈尚便觉得孤千珏此人聪明绝顶,也有意拉拢孤千珏做谋士,孤千珏便也顺势的应了下来。
秦呈尚这次狎妓之事丢了皇家颜面,看似严重,其实也没什么。望眼从古至今有多少皇室子弟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不过就是多半没有被揭发罢了。
秦呈尚现在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反正对外雀翎已死,一个身似浮萍的女子死了便死了,秦呈尚是皇室子弟若是为了若月国做了一些利民的事自然此事也就过去了,之后别人只会说雀翎是红颜祸水,秦呈尚只是因她一时糊涂罢了。
孤千珏前几日观了星象,至多三日,若月国城郊会泛滥洪水,若是能在此之前让城郊的百姓撤离便不会有伤亡的出现。
秦呈尚恰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秦问言启奏,不论秦问言听与不听,此事秦呈尚做了留下的机会也大了。
秦呈尚的帝王路也算是有了一点熹微的光亮了。
孤千珏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经意间升起了几分迷茫,他能通过星象算到明日的天气,也能通过星象算出一个国家的国运,可怎么就算不出他自己的命运呢。
三千星辰,无一颗照拂他。
或许他能这般通透的原因大抵就是拿性命做了交换吧。
慧极必伤啊。
朱弦断瞧孤千珏这幅怅然的模样,心里也知道孤千珏在烦闷什么,孤千珏这人有帝王相却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寿命支撑。
“找到医圣的下落了吗?”朱弦断问。
孤千珏摇了摇头,他派了千月门的人几乎将三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打听到一丝有关医圣下落的消息,孤千珏都不禁有些怀疑世间是否有此人的存在了。
“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找到的那一天。”孤千珏苦笑道。
朱弦断沉默了,孤千珏这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本来这毒是在孤千珏母亲易相叹的身上的,可自从易相叹生下了孤千珏之后这毒就莫名其妙转移到了孤千珏身上。
给孤千珏诊断过的大夫都说这毒前所未闻,几乎是连名字都不知道,孤千珏的貌相生的这般绝色也是多半跟这个毒有关系。
查阅所有的医书古籍里却没有一丝跟孤千珏这毒有关联的,孤千珏这些年来频频呕血,血一次比一次黑,大夫只说至多五年。
这前几年好不容易听闻世间有个医中圣者,他见识过世间百病也能治理世间百病,可却找不到他的一丝踪迹。
朱弦断同孤千珏相识多年,自是知道孤千珏此人的秉性,倒也没有说安慰孤千珏的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调笑道:“既然知道命不久矣还不赶紧将人家姑娘给追到,也算是能在有生之年体验一把人间风月了。”
孤千珏没好气的踢了朱弦断一脚,踢了之后又觉得朱弦断说的对。
“可这不是造孽吗?”孤千珏道。
朱弦断被孤千珏踢得抽吸了一声,同样也是没好气的回道:“你造的孽还少啊。”
孤千珏点点头“说的也对,不过……”孤千珏顿了顿“若是我死了,我会带着她一道下黄泉,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孤千珏的女人不论生死都要同我一道。”
朱弦断闻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人便是死了也要造孽啊,人家好好一姑娘认识你真是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现下是这么说,只怕到时候舍不得让人姑娘同你一道。”朱弦断道。
孤千珏含笑瞧了一眼朱弦断,倒也没有去反驳朱弦断的话,他们在这里聊的热火朝天,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且看来日吧。
此时,远在回府马车上的云挽笙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楚幼丝问。
云挽笙揉了揉鼻子摇头,鬼知道是谁在背后说道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