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里,自云昆荣带着云和熙谢了恩之后便再无人说话了。
虽然知道帝心难测,但是作为臣子的总会去不由自主的揣测秦问言的用意,就在所有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的时候,朱弦断忽而笑了,笑的极为酣畅。
秦问言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却还是以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容忍着朱弦断的放肆,秦问言耐着性子问朱弦断:“千珏觉得何事如此好笑啊?”
朱弦断大抵是真的觉得好笑,笑了许久才缓过劲来,调笑的语调中带着几分讥讽道:“若月国还真是物产丰富、财大气粗啊。”
秦呈尚从一开始就对朱弦断抱有不满,在这若月国境地之中,且又是在皇室之中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比他还嚣张的。
秦呈尚没有听出朱弦断话里的讥讽意味,而是满了骄傲地说:“这是自然,你那凤楚国和咱们若月国相比,简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就你们凤楚国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怕是一辈子都没怎么见过黄金吧,哈哈哈哈。”
秦呈尚故意在朱弦断面前笑得猖狂,秦呈尚如此猖狂秦问言都未说过他一个字的不妥,反而是跟着秦呈尚一道笑,文武百官见皇帝皇子笑了也跟着笑。
一时间,未央宫里满堂的笑声,好似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云挽笙倒是没有笑,这凤楚国八皇子来到若月国境地里,且还是参加敌军的庆功宴都能如此淡然自若,他长久的没有说话,此时突然说话,怎可能只是单单夸赞若月国物产丰富呢。
楚幼丝仔细瞧着朱弦断,他脸上倒是一点也没有被羞辱到的羞愧,而是从容地含着清浅笑意,那笑意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还有淡淡的疏离。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能够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从容自若。
“孤千珏。”楚幼丝不由自主地呢喃出这个名字,脸上还带着一个明媚的笑容。
未央宫里的所有人大抵是笑够了,也笑不动了,便陆陆续续地停下了笑声,想听朱弦断说什么。
只见朱弦断拿手撑着脑袋,目光则是懒懒地投在了秦呈尚身上。
“凤楚国跟贵国还真比不了,千万的黄金土地说赏就赏,却吝啬一个立了大功将士的官职。”朱弦断啧啧出声带着几分唏嘘的摇了摇头,然后问云和熙:“敢那位四品校尉心中可服?”
云和熙这般自负的人心中怎会服气,可这是在皇宫里,是在文武百官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服又能当面去冲撞皇上吗?
朱弦断不是本国人,相较之下还是若月国的颜面重要。
云和熙识趣地回道:“陛下无论封赏什么都是莫大的恩赐,既是恩赐作为臣子的便不会计较多少”末了,云和熙还不忘奉承秦问言一句“微臣还觉得此等封赏是皇上抬爱了。”
云和熙的这番回答,自然是在朱弦断的意料之中的,可他的目的可不是就为了图这一时口舌之欢。
朱弦断假意对云和熙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道:“不愧是个好臣子,不过可惜啊。”
无论什么讥讽的话都刺激不到朱弦断,秦问言对这个凤楚国的八皇子存了几分探究,于是问:“可惜什么?”
朱弦断勾了勾嘴角,终于等到了。
“可惜,这么好的臣子却要效命于一个荒淫的皇室。”朱弦断逐字逐句地将话吐出,他脸上带着笑,可语气确是冰冷的。
此话一出,未央宫里瞬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涉及到若月国皇室的事情,秦问言不会容忍别人的半分说道。
秦问言骤然一怒,拍案而起。
“放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未央宫里的所有人赶忙叩首跪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祸及自身。
可朱弦断却还是一副闲散模样,慵懒地坐在席坐上,便是连眼神都没有投给秦问言。
纵然这秦问言再怎么怒意滔天,他都不会动朱弦断,更或者说,是不敢。
纵然朱弦断是质子,是俘虏,可朱弦断借助的身份也是凤楚国皇室里正儿八经的皇子,凤楚国与若月国交战这么些年,凤楚国虽然这一仗输了,可并不代表以后会输,朱弦断还得作为今后谈判的筹码。
“不知道陛下可知,半月前三皇子在辞花楼一掷千金为红颜?”
半月前?半月前他在辞花楼里花了十万两黄金拍下了雀翎的春宵一度,当时人多,好多人都知道此事。
秦呈尚一听朱弦断的这话,心里当即就慌了神。
朱弦断这话倒是把秦问言的怒火给浇熄了,秦问言平日里放纵秦呈尚,秦呈尚在秦楼楚馆里投掷千金的事他虽然知道,但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将此事弄到台面上来说,秦问言多少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质子殿下,须得慎言啊。”秦问言沉着脸,话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对,你得慎言,咱们若月国岂容你胡编乱造!”秦呈尚赶忙附和秦问言的话,可他一开口这急于开脱的语调便在无形中露了怯。
朱弦断执起杯盏细细摩挲着杯沿,似乎并不将秦问言话里的警告听进耳里。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三殿下有没有做过,三殿下心里最是清楚。”
“你凭什么说我狎妓,你有证据吗?!”秦呈尚激动地吼道。
朱弦断闻言轻笑一声,然后将杯盏的中的酒微微抿了一口,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将杯盏放下。
酒太淡了。
“众所周知,三国之中辞花楼这等秦楼楚馆,可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能够去的地方,能去那里的不是富甲一方也是达官显贵,想必,在座的诸位大臣当中有亲眼目睹的吧?”
此话一出,当日在辞花楼里亲眼目睹秦呈尚一掷千金的大臣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可不是一件的小事,若是有人不知死活的承认了,丢了官帽是小事,丢了性命才是亏大了。
这得罪的不止是秦呈尚和秦问言,得罪的是若月国的整个皇室。
秦呈尚见没人敢作甚,说话底气倒也硬了些:“质子殿下远道而来,兴许是听了些风言风语,咱们若月国大度,不跟你计较,望质子殿下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