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从皇上那出来,发现自己令牌丢了,回帐后发现舒宜也不在,已经寻了好一会儿。如今这草原上知道她跟来且知道她身份的只有自己、妧滢、还有侍卫兴泰,这人能去哪呢。
他找到太子营帐前的时候,见帐内隐约有两个人影,顿生不好的预感。而心中的疑惑在他掀开帷帘,看到舒宜背影的一刻的解开了。
他一时气血翻腾,气她胆大妄为偷盗令牌,更气她欺瞒自己。他并不知道舒宜是如何取得太子信任的,但是此时万不能让太子知道自己与她相识,所以只能陪着她演完这场戏。
胤禵一脸严肃,沉声问:“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舒宜秒懂他的意思,此时需要三个人各怀心事的演戏。可是演完了怎么办,这可是当场被抓包,她要怎么和胤禵解释呢!
她赶紧唯唯诺诺地回道:“奴婢是给太子爷送餐食的。”
太子哪里敢暴露他所以为的舒宜身份,赶忙圆道:“我没胃口,都断端下去吧!”
“是!”她一边硬着头皮收拾着餐食,一边在心里腹诽这下遭殃了……
出了太子圈禁的范围,胤禵几乎是扯着她脖子后的衣领将其拎回营帐的。
关起门来沉默将就,才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道:“完颜舒宜,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吗?”
他是真的不曾想过,眼前这人如今竟然胆大包天至此,敢独自冒充身份跑去太子那里打探消息。
舒宜自知有错在先,跪坐在案几前,支支吾吾道:“我知道错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她伸出一根手指,满脸写着无辜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还好今日抓到你的人是我,奉命看押太子的是大哥,你知道被他抓到会是什么下场吗?”
他气急拍案,吓得舒宜身体一震,偷偷抬眼看他,面色沉寂的宛若冰冷的寒潭。
舒宜从没见过他这种神色,大脑飞速运转,试探着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去太子那儿吗?”
他沉默半晌,喉结涌动一下,回她:“不想!”
怎么会不想知道呢,这可是深夜去太子帐内,他就不怕自己是潜伏在他身边太子那边的细作吗?不过她还是打算从实招来,转移矛盾:“太子说他收到了一封密信才好奇去窥皇阿玛的帐殿,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信从何来?”
“他若是冤枉,自会像皇阿玛秉明,无需我们插手。”
舒宜看他神色稍有缓和,打算再玩一把火,证实自己的猜测:“那密信……不会是你们送的吧?”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其实说完这句话,她已经后悔了,自己痴迷真相去怀疑他,只怕只会让他气愤。
果然,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瞳孔中尽是压抑的怒气:“我真正气的是你有事不问我、不与我相商,是你偷盗令牌、欺瞒于我,还要以身犯险去求那与你无关的真相,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闭上眼,抬肘挡住额头,再不发一言,胸口强烈的起伏着。
舒宜看着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想着赶紧缓和下气氛,她小心翼翼地爬到他身边,见他没有反应,又坐到他的对面,试着用手轻轻顺着他的胸口,又抬起手试图舒展他的眉头:“别气啦,我真知错了。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要不你叫人打我几军棍出出气?”
见他还未消气,干脆抬起头碰着他的脸轻吻了一下:“我都道歉这么多次了,你这样我好害怕!”
那人有些抗拒地别过头去,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此刻还是不能妥协,因为要让她长个记性。
他没有接受舒宜的道歉,而是走到帐外扬声下令:“一等侍卫兴泰擅离职守,看管不利,罚十军棍,回京受刑!”
亲弟弟兴泰因为自己受了罚,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怕胤禵再生气,舒宜再不敢轻举妄动了,她还想找个机会给兴泰求求情呢。
至于十三爷的事她打算回京后再查。不出她所料,刚回到京城,十三爷被囚在宫中未能回府。
十三福晋云婳就来府上找她了,她面色憔悴,显然是在得知消息后殚精竭虑几个日夜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略带哭腔地问:“舒宜,十三爷他怎么样了?”
舒宜安慰道:“你不要担心,一路上,除了被囚禁,吃穿用度,一切都好。”
云婳定了定情绪,想说明此次来意:“十三爷和我说过许多你的事,我素来不愿与各府来往,只与你相熟些,所以想来问问你我该怎么办……”
历史上关于十三爷是否被囚禁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不知道是被删掉了还是不存在此事。
舒宜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先问你一些事情,有关太子和十三爷的。”
“你问,其实他与太子的事我所知不多,若是能帮到他,我一定知无不言。”
“十三爷与太子的关系究竟如何?”
云婳思虑一番,字斟句酌地回:“你也知道,十三爷是皇上派到太子跟前的,该是让他辅佐太子爷,所以有些事不得不做,也不得不听。但是私下里爷并不喜欢太子行事作风。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上次四贝勒被踹落台阶,他去相扶并送医之后,他与太子的关系并不如前了。”
舒宜沉思,这样说来皇上惩处十三爷并不一定是因为将他归为太子一党,还有可能因为他纵容太子作恶,身为辅佐之臣却不加约束,更疑心他已经反叛八爷一党,可现在皇上并没有真凭实据。
她此时并不知道妧滢送皇上千里镜之事,可皇上却知道,妧滢与十三爷可是一母同胞。
综合历史来看,以上三条以第一项罪责最轻。舒宜去书桌写了一个小小的字条拿给云婳:“你设法进宫,将此话传给十三爷,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尽力一试。”
云婳捧着那字条,想要跪谢,舒宜赶紧扶住她,一路安慰着送她出门去。
夹道上种了几棵银杏,金光的秋叶簌簌落地,在云婳严重尽是凄凉之感,萧瑟之意。她感叹道:“自古悲秋,今年一入九月我心里就开始不踏实,不想竟生出这事来。”
“有诗云‘秋晴未必减春晴’,姐姐不必担忧,困境只是一时,你和十三爷的福气还在后头!”
她看着满面愁容的云婳,竟反常地生出羡慕来,即使真的被圈禁,她与十三爷仍能日日厮守,亦能在经年后盼来昭昭白雪。
可若干年后,自己与胤禵分隔东西,片刻团圆后便是圈禁,再后便是死别……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十八日,在谴官告祭天地神庙后,太子胤礽彻底被废黜,幽禁咸安宫。
八福晋蕴绮邀了众人去府上大张旗鼓地摆起了宴席,受邀的女眷们毫不避讳地谈起太子被废之事,又捧起八爷来,蕴绮笑的合不拢嘴。
舒宜只是淡淡地品着茶看着她们不说话,不觉地想起来一句话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废黜太子才是这出好戏的开端,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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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爷是处理一个又飘起来一个,通俗点说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下一章就要看大阿哥如何靠一番蠢猪发言,让整个八爷党深陷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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