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自秉微怔,也觉出貌似是有点不对,不禁有些尴尬。
好在戚兰若善解人意的说道:“正好,我是要买些东西的。其实我自小到大,朋友甚少,所以得些朋友便更珍惜。难得认识了你们,我便想准备些礼物送给你们作纪念。”
时自秉抿了抿唇,道:“我与你一般,朋友也甚少。到现在,相交过深的,不过正坤一人。”
两人说着,就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
戚兰若好奇的问:“那你师门呢?”
时自秉温声解释道:“师门内倒有不少师兄弟,他们也待我很好。只是……”
他顿了下。
“可能对他们来说,我身份有些特殊,便使得他们与我相处时,总是多些拘谨。我师父也常与我道,我的修行在红尘,不在师门,故而,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外游历,并不常回去。”
“原来如此。”
戚兰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时自秉也不再多解释,目光看向前方,神情平和又淡然。
戚兰若望着他,突然道:“时道长,你已经……游历了很久吗?”
“嗯。”
戚兰若一听,鬼使神差的问:“那你……有遇见过心悦的姑娘吗?”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凝。
时自秉略错愕的看向戚兰若。
这话其实有些冒犯。
戚兰若问出口便懵了,不禁在心里暗悔,当下都不敢看时自秉了。
她无措的说:“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嗯……前面卖的东西好像挺有趣的,我过去看看。”
说完,戚兰若逃似的加快脚步往前。
时自秉眼尖,看见了戚兰若红透了的耳垂,如三月初春氤氲在枝头初熟的桃子尖上的那点红,是最动人的一点甜。
时自秉心里也微动。
在戚兰若走远前,他蓦地开口:“没有。”
戚兰若脚步微顿。
时自秉仿佛确定了什么,平静的开口:“我从前终日奔波辗转,无心男女之事,也没与姑娘家接触过。戚姑娘你……”
他迟疑了下。
“是第一个。”
戚兰若猛地站住,一瞬间,脑子里空白一片。
……
不远处,已经逛回来的陆容和连正坤,远远的便看见了如同被定住的戚兰若和时自秉两人。
他们也没再往前,就远远的看了眼,不约而同的转身往别处走。
连正坤啧了声,“铁树开花啊。”
“什么?”
“你师兄呗。”
连正坤八卦的朝陆容挤眉弄眼。
陆容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
“呦,这么肯定?”
陆容再次翻白眼。
时自秉和戚兰若要是没在一起,那她怎么可能会被送到这里?
“不过也是。”
连正坤毫无心理负担的给陆容揭时自秉的底。
“你不知道,你时师兄,之前就跟和尚似的,看见女的就绕路,或者就让我给他挡前面解决。那位戚姑娘,可是老时第一次主动救的姑娘家,可不稀奇的很?”
陆容本来没兴趣,但这么一听,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不对吧?
她怎么记得齐老跟她说,是戚兰若对时自秉死缠烂打,时自秉头疼又无奈,最后日久生情的?
怎么跟她现在看见的……不太一样呢??
幻境就是幻境,果然跟现实不一样。
陆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连正坤见陆容还要往前走,再低头看眼自己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无奈道:“小祖宗,你还没买够啊?”
“没。”
连正坤看着陆容,忽的问道:“你就……那么想和我亲戚处好关系?”
“自然。”
连神机对她那么好,她对他再好都是应该的。
而连神机的父亲……
嗯,也得处好关系吧。
陆容心想,虽说她实在不喜欢长辈,但如果是连神机的,她能接受。
一旁的连正坤心里有点很奇妙的感觉。
以前,他不是没碰见过对他献殷勤的女人,但大多都是无脑的庸脂俗粉,还很会给他添麻烦,委实没意思了些。
后来和时自秉相识后,他忙着历练修行,倒也没心思考虑旁的。
直到现在,冷不防冒出个时自秉的小师妹。
对兄弟的小师妹,连正坤自问发不了什么脾气,只能忍着。
可忍着忍着,又觉着好像……也行。
最主要的是,连正坤没碰到过……对他家里人这么上心认真的人。
就连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断做不到如此。
想到这儿,连正坤低头看眼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突然觉得有点讽刺。一个外人,竟然能比他真正的亲人还要用心。
“钱。”
陆容的声音打断连正坤的思绪。
他抬头,就见陆容看他,莫名其妙的说:“发什么愣呢?快拿钱,买完这个就不买了。”
连正坤定定看着陆容,叹道:“你啊,怕真不是老天爷派来克我的祖宗吧?”
“知道就行。”
陆容面无表情。
连正坤挑了挑眉,突然笑了声。
……
下午,四人才去车站买票。
他们去的有些晚,只有晚上七点半的车票,据发车还有两个小时,便先找了个地方吃晚饭。
时自秉看着陆容要的一大堆东西,脸更黑了。
“师妹,你真的……要送连正坤家里人那么多?”
“嗯。”
陆容愉悦的点头。
时自秉杀人般的目光立即转向连正坤。
连正坤无奈极了。
行吧,都叫全名了,看来是真得罪了。
可他真的挺冤啊。
戚兰若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也给你们买了礼物。”
说罢,她拿出来。
给陆容的是只银镯,给连正坤是枚很有年头的铜钱,可以当法器用。
“不错啊。”连正坤拿起来看了看,突然问:“那你送了老时什么?”
戚兰若一愣,下意识看向时自秉,触电般迅速收回来,小声道:“就……罗盘。”
陆容和连正坤齐齐看向时自秉。
时自秉没刚才那么黑脸了,点点头,平静道:“罗盘。”
连正坤啧了两声。
时自秉可能也是觉得气氛不大对,“好了,点菜吧。”
他转头去叫服务员。
但刚开口,不远处帘子后的后厨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怒喝声随即响起。
“小偷!是小偷!快来人抓小偷啊!!”
饭馆里的人齐齐看过去,就见是个十岁左右,模样很狼狈的小男孩,手里抓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慌乱的往外跑。
后厨的人追出来,其中一个是老板,捂着被咬出血的手,怒道:“给我抓住他!”
这一幕看的陆容四人不禁皱眉。
戚兰若心有不忍,立即起身道:“慢着!”
那小男孩可能是太久没进食,饿得浑身无力,被周围的人轻易制住按倒在地上。
戚兰若出声时,被咬的老板正冲上去,扬手就要打人。
而那小男孩瘦骨嶙峋,绝对受不住那一巴掌。
戚兰若急了,忙过去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时自秉手腕一抖,直接将被子扔了出去,正砸到老板手腕上,令他的手偏开,差点因惯性踉跄倒地。
“谁?!”
老板愤愤回头。
连正坤屈指敲敲桌面,道:“老板,稚子而已,不必下此狠手。他给贵店造成的损失,我们来赔,就且放他,当积了善德。”
这时,玄师在普通人眼中的地位极高。
老板见时自秉和连正坤都是玄师,便不敢硬要打人出气。
听他们说赔偿,才算舒心,对小男孩冷哼一声,叫人放开,骂骂咧咧的回了后厨。
周围人纷纷摇头。
戚兰若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小男孩面前,温声道:“瞧你身上有伤,可以用它。以后莫再偷东西。”
随后,她回了座位。
小男孩趴在地上,缓了缓才慢慢起身,攥着馒头和瓶子,低着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