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留宿,但也只是留宿。”月夕忙道,“什么事也没有。”
宝儿笑笑,目光愈发意味深长,恭敬道:“是是是。女史鸿福,我等都盼着女史提携。”
月夕:“……”
越描越黑。
心中着实有些后悔。
她昨晚确实有些胆儿肥,纯属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
她是一心想着,皇帝这样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能惹他厌恶,或许比好好讲道理更能让他爽快放人。
可她到底失算了。
这不要脸的,很难说是不是打蛇上杆,故意让人以为他们真的干了什么,好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月夕决定不与宝儿纠缠,光靠她一张嘴,可解释不明白。
她继续问道:“这事,皇上不让说,就不会有人说么?”
宝儿笑了笑:“御前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女史可以放心。”
月夕暗自咬了咬牙:“不知皇上何时下朝?”
“朝会早散了。”宝儿道,“只是皇上北巡一个月,积压公务无数。朝会后,又留下臣工议事,中午就不回来。方才赵公公派人来传话说,稍后膳房会送来午膳,请女史自行去用。”
莫名的,月夕松了一口气。
至少暂且还不必面对皇帝。
刘荃说到做到,到了下午,他果然把阿莺接来了。
阿莺没法入宫,月夕随刘荃来到一处侧门外,一眼看到了阿莺。
“小姐!”阿莺泪眼汪汪地搂着她的胳膊,双眼哭得又红又肿。
月夕有些心疼,一
个劲替她拭泪:“傻子,昨夜宫里头不是传消息去了么?你哭什么?”
“小姐不知道,那些传话的每个用处,尽说小姐无碍,一问三不知,叫人越发担忧。这话传的还不如不传的好。”
“好啦好啦,我确实无碍。”月夕安慰道,“宫里头有规矩,多的他们也不能说。”
“就是知道宫里头规矩多,我才担心。”阿莺埋怨道,“听说那地方不是人呆的,连公主那般强悍的人物也被逼走,更何况小姐这无权无势的?小姐入了宫,岂不如同待宰羔羊?”
自己在她眼里就这般不堪?月夕心中有些不适滋味。
阿莺揉了揉眼睛,将月夕打量,道:“皇上为何抓小姐进宫?”
月夕往周遭看了一眼,见刘荃他们都在几步开外,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皇上让我进宫,是为了公主。他知道了我和公主互换的那档子事,把我叫进宫来问话来着。”
阿莺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皇上都知道了?那岂不是要治小姐欺君……”
“你先别担心,听我说完。”月夕赶紧道,“那事情早前公主就跟他解释过了,他没发怒,只不过好奇。此番将我找来,他是想好好问些事,故而让我进宫小住。”
阿莺的神色松了松,却又蹙起眉头。
“那皇上要将小姐留多久?”她嗫嚅,“坊间说他好龙阳,只怕是个癖好非同寻常的人。他若有个什么歹意,想弄明白小姐
和公主交换的缘由,把小姐开膛破肚可如何是好……”
月夕啼笑皆非,点了点她额头,瞪起眼:“在宫门前编排皇上,不要命啦?说你少看些话本,你非不听。我叫你来,是要说正经事的。”
阿莺赶紧擦了擦脸,打起精神道:“小姐你说。”
“我寻思着,家里头有这么多的生意,毕竟不能久留。你回家收拾了行囊,让唐烽备好车马,安排好船只。过几日,等出宫找你们合会,就回扬州去。”
阿莺目光闪了闪:“小姐是说,皇上过几日就会放了小姐?”
月夕没回答,道:“你且按我说的做。我不能出来太久,里头的事情,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阿莺赶紧应下。
“对了。”阿莺又道,“我回去如何跟郑老夫妇还有郑公子交代?尤其是郑公子,他也急坏了,这两天一直找人打探消息。”
月夕想起郑昀,不由苦笑。
“你回去就跟他们说,我在宫里一切都好,要他们不必担心。他们若问起缘由,你便说皇上龙潜时曾南下游历,与我是旧相识。那日在迎晟楼恰好遇上,皇上高兴,邀我入宫做客来着。其余的,你看着说就是,我信得过你。”
“我可不敢胡乱编排。”阿莺挠挠头道,“其余的,我说不知道就是。”
“也好。”
月夕又跟阿莺叮嘱了几句,便回宫去。
阿莺离开时,恋恋不舍地挥挥手:“小姐可要当心哪,我等着小姐回来。
”
月夕对她笑了笑,转身随刘荃步入宫门。
“女史的那些箱笼,也都放到厢房里去了。”刘荃道,“女史稍后看一看,若还缺了什么,小人去办。”
月夕颔首,谢道:“今日有劳公公了。”
“女史客气。”
“还有一事问公公,我今夜宿在何处?”月夕又问。
刘荃顿了顿,上前低声道:“皇上说了,寝殿边上的西耳房,颇是通透方便,若女史问起,可住到哪里去。”
月夕看着他:“什么叫我若问起,若我不曾问起呢?”
刘荃意味深长地一笑:“自是在寝殿住着也无碍。女史要不再想想,方才那话,小人权当没听见。”
月夕:“……”
昨夜的事,刘荃是知道底细的,可他也这般一脸暧昧。
皇帝就是故意的。
“公公有心了。”月夕一脸正经,“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皇上让我住到西耳房去,就劳公公安排吧。”
刘荃称是。
他办事向来快得很,下午,月夕问起,他就说已经备好,可以搬过去了。
月夕走过去看,只见屋子宽敞明亮,比她在郑府的厢房还要大些,家什一应俱全。
太监们将月夕的箱笼抬进来,刘荃道:“女史这些行李不少,小人让宝儿过来替女史归置归置。”
“放着吧。”月夕道,“我自己收拾就是。”
刘荃应声退下。
他离开西耳房之后,心思转了转转而唤来宝儿,问起月夕一整日的行踪。
宝儿答道
:“女史就是在后花园转了转,其余时候不过在宫里看看书,倒没什么特别的。”
“没问起皇上?”
“问起过一回。听说皇上在承光殿忙碌,便没说什么。”
刘荃蹙眉,挥挥手让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