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凌霄武功高强,可毕竟只有她一个人,孤立无援,打下去,只会寡不敌众。可她偏偏死犟着性子,说她一个人对付足矣,让其他人躲在山庄里。
“五爷。”阿莺扒在墙头上,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道,“这可怎么办?真不必我们出去帮忙?”
邓五却是镇定,道:“莫慌,再等等。”
话音才落,却见韦禄那头带着师爷、孙把头还有十几个壮汉,直奔大门而来。
韦禄冷声道:“破门!”
邓五和阿莺一听,赶紧令仆役再加上一道门栓,并且搬来粱木,全都顶在门背上。
师爷带人撞了几头,大门纹丝不动。
“放火!”韦禄又道。
他们显然早有准备,提着油桶来,要泼到大门上。
忽然,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一只油桶。
那箭颇是粗壮,箭头是精钢打造,力道极大,一下将油桶贯穿。且箭头上绑了油布,点了火,刚刚射穿,就将油桶也点了起来。
箭矢接二连三飞来,支支神准,抬油桶的人慌忙撂下,鬼叫着跑开。
韦禄神色大变。
这一招火攻,乃是他破门用的绝招,手下早已经用得熟稔。他今日使出来,就是想欺这山庄地处偏僻,晏月夕武功再高也是势单力薄,可以一举轻取。
至于手段,就算狠绝一些也无妨。江湖上的事,赢者全赢输者全输,晏月夕一介孤女,不会有什么人给她撑腰。
可是不料,今日他的制胜之法,一个突袭,一个火攻,全都被破了。
韦禄气急败坏,大喝:“何人捣鬼?”
未几,忽而见林中闪出一对人马来,为首的正是庄涛。
“韦主事。”他抱拳道,“幸会。”
说罢,只见他身形一闪,从马上跃下。
他的剑法极快。
方才晏月夕方才明明已经被重重围住,成了众矢之的。可眼前这人硬是在千钧一发之事,斩落已经仅在眼前的刀刃,并将晏月夕扔出了包围圈。
确实是扔的,并且是单手扔的。
凌霄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圈外。
力道何其大!
凌霄从未被人这般扔过,愣怔片刻,提着鞭子与一干镖师再度涌上去,将隆兴行的人马冲散。
韦禄目瞪口呆。
他自是知道晏月夕又是打擂又是招兵买马,收了好些人。但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断然比不上自己这经营了多年的隆兴行。
可是不料,这些人的身手竟是个个不赖。尤其是那使剑的,行云流水,招招必杀。他手下的人,就算是孙把头,也根本敌不过三招。
这些人究竟是谁?纵然是韦禄这样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从未听说过眼前这号人。
韦禄知道若自家背上个被打败的名声,便要在江湖上颜面尽失。事已至此,更是不能败退!
“拿下这二人人头,五万赏金!”他扯着嗓子大喊。
可话才放出去,一个手下匆匆跑了来:“主事,不好了,我们堂口被人闯了!”
韦禄大惊。
“闯了?”他气急败坏,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谁闯的?”
那人气喘吁吁地说:“正气堂的沈劭。他领人,二话不说,直闯主事的书房和堂口的账房。他们来势汹汹,又不讲道理,我出来那会儿还有人勉强挡着,不知现在闯进去了没有。”
大事不妙!
韦禄万没想到,沈劭竟敢出手搅合,还围魏救赵,打他个措手不及。
“走!”他当即令道,翻身上马。
师爷都没反应过来,问:“堂主,他们正杀红了眼,怕不会走。”
韦禄却话也不回,打马疾驰而去。
师爷大喊一声:“撤!”说罢,也不管不过地追随韦禄而去。
隆兴行的帮众本已经被杀得抵挡不住,听到这话,也再无战意,忙不迭地丢下伤者和死尸,溃退而去。
“别追啦。”庄涛收了剑,招呼众人,“先回去吃饭。”
“吃吃吃!你这个饭桶!”凌霄不由得骂道,“你来得那么迟!方才他们可差点顺走了我的脑袋!”
庄涛一脸无奈:“沈劭那信送得太迟,我等赶来,早膳还没吃……”
见凌霄又变色,庄涛忙道:“唐烽在山下,他们反正跑不了,堂主追下去岂非白白受累?我等不如就回山庄里去,等唐烽把他们抓回来。”
凌霄一怔,想了想,却是有理。
山庄里,阿莺和邓五已经把门打开,欢天喜地地迎出来。
“总把头辛苦!”邓五笑眯眯保全,“方才可谓及时雨,来得正好!”
庄涛敷衍地寒暄两句,只道:“饿了。”
“是是是。”邓五赶紧令人将早膳拿出来,让众人在堂上坐下。
半个时辰后,唐烽果然带着剩下的人马从山下回来,后面押着好些人,都是隆兴行的。
山庄之中,喜气洋洋。
“可惜韦禄狡猾,恰恰让他逃跑了。”唐烽不无遗憾,“要是拿住了,可永绝后患。”
“那却无碍,要捉他不难。”凌霄不以为意,亲自给他倒一杯酒,道:“说起来,唐大哥和弟兄们这一趟不仅押了镖,还替我逮了人,该重赏。”
众人听了,不由得欢欣鼓舞。
唐烽趁着众人散去用膳,低声和凌霄道:“如今堂里头正是用钱的时候,堂主说赏可以,但别说重赏,给几个酒钱,意思意思就是。”
凌霄笑道:“唐大哥好生体贴,真会替我省钱,日后怕是要代替阿莺,当我的管账师爷了。”
提到阿莺,唐烽的眼睛闪了闪。
“怎么会,阿莺那样能干。”他笑了笑,四下张望,“阿莺呢?怎不见她人?”
“她下厨去了。”邓五笑道,“方才有人说,要吃她做的甜汤解暑。”
众人都露出喜色,纷纷夸阿莺贤惠。
庄涛专心致志吃着早膳,忽而抬头,将空碗递给凌霄:“再为我盛一碗粥。”
凌霄不理他,继续问唐烽:“你们接到信是什么时候?”
“就在半夜。”唐烽道,“幸好那信送得颇是及时,也幸好我等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否则几乎赶不及。”
“也是多亏了沈公子的计策。”邓五说,“若非他将计就计,顺道掏了隆兴行老巢,那韦禄也不能这么快退回去。”
“那不过是他顺便捡个大便宜罢了。”这时,阿莺端着汤罐走进来,道,“若非五爷早早在山道上设下机关,先一步折了韦禄的锐气,我们几乎要身陷险境。”
见得她来,唐烽露出笑容,大声附和。
邓五十分受用,抚须喝酒,笑眯眯的。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路上种种,凌霄的思绪却飘向了别处。
诚然沈劭的帮忙救了她的堂口,可沈劭若出面,就是明着跟隆兴行翻脸,日后反而要受隆兴行滋扰。
他的堂口就在城中,若隆兴行若再跟官府勾结来为难他,只怕不好。
她琢磨着,还是回了书房,给沈劭写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