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看她正气凛然的模样,不由得拍拍她,道:“有几分军师的模样了。”
阿莺羞道:“小姐快别笑话我,办正事要紧。”
凌霄便依阿莺的话语吴有财商谈,他面露难色,说要回去问问主人家,两天后给答复。
凌霄应下,又与阿莺在山庄里逛了逛,越看越喜爱,不知若错过了这处,要去哪里再找更好的山庄。
天色渐晚,凌霄和吴有财前后两架马车返回扬州城。
才到市口,阿莺便喊停了马车,邀吴有财一道往酒楼用膳。
凌霄知道阿莺打算在酒桌上拉拢吴有财。
虽然因方才的事情,凌霄对吴有财有些成见,可她心底认定吴有财是个会办事的人,若得他相助,事情会好办许多,于是也放下了怨气上前相邀。
主顾发话了,吴有财便没有不应的道理,于是三人一同前往西市中最热闹的凤凰楼。
正是用膳时间,凤凰楼中甚是忙碌,但吴有财还是想办法弄了雅间。
凌霄心下已经大半认定了他。
跑堂的领着三人往二楼去,忽而迎面走来一个人,道:“吴先生,我家公子请你借一步说话。”
凌霄一看,不就是沈劭身边的范齐。
再抬眼看去,只见楼道尽头的雅间半开,里头的人徐徐打着扇子,正是沈劭。
吴有财支吾道:“小姐见谅,沈公子是我的大主顾,我且先去打个招呼,小姐且往雅间里头候着,我稍后便来。”
凌霄点点头:“先生但去便是。”
话虽这么说,待吴有财离开,凌霄的脸却拉下来。
“这沈劭怎就正巧在此?”她没好气地说。
阿莺犹豫着说:“小姐,我们不会被沈劭他们跟着吧?”
凌霄一怔。
她一路上知道后头跟了人,但一直以为是隆兴行的,却不曾细想兴许是沈劭的。
不一会儿,吴有财从雅间里头出来,道:“小姐,今日这饭我先谢过,不能吃了。”
凌霄疑惑地问:“为何?”
“不仅不好吃饭,日后我等也不好再往来。这山庄我尽力帮小姐去跟主人家谈,谈的下来谈不下来,都是最后一回,毕竟沈公子那头的买卖我还要做的。”
凌霄这下明白了,沈劭方才毕竟要挟他了。
她沉下脸:“他给你多少买卖,我给你就是。不仅如此,我也绝不禁止你与谁买卖,你又何须被他掣肘?”
吴有财讪讪:“卖家就那些,要做买卖,就没有大方一说,必定是彼此打压的。小姐这话,我便当是小姐的一片好心。那山庄,我过两日给小姐消息,吴某告辞!”
他说罢,匆匆离去。
跑得可真快,凌霄想拉也拉不住。
“这……”
到手的大鱼给人打飞,凌霄怒火中烧,冲着沈劭的雅间踹门而入,道:“你做什么?”
沈劭却悠悠地打着扇子,指了指旁边的位子,道:“沈某恭候多时,今日做东,请小姐用膳。”
凌霄不与他废话,径直上前质问道:“你跟踪我?“
沈劭不置可否:“小姐既然打算自立门户,日后便是同道中人了。在这行里头,同道中人自有许多相处之道,小姐莫要大惊小怪。”
“你要挟吴有财不得再与我做买卖,也是你说的相处之道?”
“不尽然。吴有财是个实在人,怎么做才对他自己更有利,只需稍加点拨他便想明白了,用不上我多做要挟。”沈劭道,“世上有许多事情,并非有钱就能摆平的,小姐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切莫心浮气躁才是。”
凌霄忍无可忍,突然扬起鞭子朝他抽去。
沈劭逃跑的身法倒是不错,那鞭子落下时,只打到了一张食案上,将它打得粉碎。
“公子!”范齐赶紧上前,将沈劭护在身后。
“堂堂正气堂军师,如今竟要一个护卫来给自己挡枪了么?”凌霄看着沈劭,冷笑道,“沈劭,你就这点本事,还想来与我作对?”
沈劭毫无愠色,不紧不慢道:“江湖中人,挨刀挨枪都是常事。小姐的鞭子,下次还请抽准一些。”
说话间,外头脚步声传来,是沈劭的手下围了过来。
阿莺面色一变,忙对凌霄道:“小姐,此处人来人往,若打起来,难免要惹官司。”
凌霄看了看周围,只见食客已经跑了大半,剩下的也躲在角落了,对这边指指点点。
她收起鞭子,盯着沈劭:“你若将我逼到绝境,下回便不是这番下场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并不逗留,转身而去。
范齐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公子日后还是离这罗刹远远的才好。我纵然早已在旁做了一战的准备,可这雅间就这么大,难免波及公子。”
“无碍。”沈劭却十分镇定,“她若当真想伤我,方才那鞭子就直冲我来了。”
范齐露出讶色。
“公子怎知?”
沈劭的目光幽深,少顷,摇摇头:“也不过是些许直觉罢了,做不得数。”
范齐笑了一声,看着满地狼藉,叹口气:“小姐从前还讲些体面,遇事并不撕破脸。她这诈尸之后,真就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会功夫了,脾气还爆。这般一言不合就砸场子的人还想当堂主么?人家都请客吃饭了,她不吃也罢,怎能将人家饭桌砸了?左右这饭也不好吃了,我送公子回府吧。”
“既然出来了,回去作甚?”沈劭道,“叫掌柜的重新置一桌菜来,我要请客吃饭。”
范齐怔了怔,问:“公子要请谁?”
“你替我跑一趟,回堂中把邓先生请来,我有事要与他说。”
凌霄离开凤凰楼时,脸色阴沉。
“小姐等等我!”阿莺在后头小跑着跟着。
她穿着裙子,又跑不惯路,方才明明跟在了小姐后面,不料一转眼,竟是已经被她甩出了半条街。
凌霄只得站住了,等她跟上,埋怨道:“你也走的太慢了。”
“这怎么能怪我,过去可是我比小姐走的快的。”阿莺气喘吁吁地说,“小姐若有气撒出来就是,自己憋着作甚?”
“我方才不是撒了?你没瞧见我砸了那食案?就是撒的不痛快!”
“小姐哪里叫撒气,分明在给自己添不痛快。”阿莺怨道,“你要使鞭子,倒是冲着沈劭抽去,抽那张食案做什么,害我赔了好些钱。按我说,那案上的菜也不便宜,小姐与其把那桌菜毁了还不如吃了,还能省一顿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