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寄雪愣了半秒。心落下去又浮上来, 桑桑在笑,她却觉得陌生。
心底有一种错觉,好似这次过后, 再也见不到桑桑。桑桑,也将不再属于她。
褚灵偏头, 笑着望着她, “可以吗?师姐?”
这种事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爱人之间的欢愉, 不拘泥于这样的形式。容寄雪微微勾了勾唇角,压下去那些不安的情绪,“桑桑想怎样都可以。”
褚灵定定看着她, 无声地笑笑,转头去看浴桶里的水, 她伸手去摸了摸, 水温有些烫了, 不像容寄雪, 一直保持着合适的温度。她想了一下,没有再改变温度。
她想不起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容寄雪, 又到底喜欢容寄雪什么。她只是从小就和容寄雪绑定在一起, 生命里都是容寄雪,她的心里, 认定了容寄雪就是她的挚爱。
也让她有了一种和容寄雪是同样的人的错觉。
但是不是。她跟容寄雪根本不是一类人。
多数时候, 都是容寄雪在包容她、照顾她。容寄雪又是为什么喜欢她呢?会不会是因为从小到大习惯了的责任?
褚灵抬头, 盯着容寄雪看了一会儿。她的确很好看, 皮肤白皙无瑕, 眼神清亮, 仿佛能将一切看透。气质清冷,薄唇微抿,尽管如此,她只要稍稍一笑,就十分让人亲近。
哪怕淋了雨也没显出一丝狼狈。
“师姐……”褚灵觉得不舒服,但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她走过去,伸手去解容寄雪的腰带,“你不介意吗?”
容寄雪不懂她的意思,“介意什么?”却没有阻止她,她希望桑桑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褚灵动作很慢,看起来并不着急,她低着头,仔细收好容寄雪的腰带,淋了雨,月白的袍子颜色深了些,蓝茵茵的,配着银饰,气质上添了几分典雅。
“我在上面,”褚灵抬起头,踮着脚尖,攀上她的脖颈,去解她的颈间的银饰璎珞,“师姐不介意么?”
她的声音很轻,小猫一样挠在心口,衣服也脱得只剩一件薄薄的亵衣,容寄雪呼吸一停,瞬间有些站不住,但褚灵就倚在她身前,她只得硬生生忍着,身前的绵软压过来,进退两难。
“为什么要介意?”容寄雪哑着嗓子,几乎忍不住,她不敢动,任褚灵动作,“我喜欢桑桑,桑桑也喜欢我,这种事情,两情相悦到了至情至性的时候,在上在下又有什么分别?”
“师姐喜欢我吗?”褚灵停手,抓住重点。
璎珞解到一半,她还攀在她身前,稍稍一动,那团火就愈发燥热起来。容寄雪轻轻换着气,想回搂着她,又不敢太主动扰了她的兴致。
“喜欢。”脑子里面一片浑噩,她知道桑桑不对劲,但她现在没办法思考。褚灵身上冰冰凉凉的,凉气碰到她,瞬间燃起来,将她烧得一干二净,“只爱桑桑,最爱桑桑。”她说。
“为什么?”褚灵收起璎珞,顺手去剥她的外袍,“师姐为什么喜欢我?”
“我好像……”她动作放得极缓,手指在容寄雪胸前徘徊了两下,垂着眸子,呼吸正正喷在她胸前,“不是那么值得喜欢的人,师姐喜欢我什么?”
若容寄雪的感知没有出错儿,胸膛内有什么几乎要满溢出来,搅得她心驰神荡,她低下头,紧紧盯着褚灵,呼吸凌乱无序,褚灵一头墨发湿漉漉地散在身后,露出来的那截肌肤漾出白皙的光泽。
喜欢她什么?
她从小看大的桑桑,在问她喜欢她什么。真是个傻子,她想。
月白的外袍轰然掉在地上,褚灵没拿住,她想去捡,被容寄雪一把捞在怀里,“喜欢桑桑傻傻的。”嗓音沉沉。
褚灵蹙眉,有些生气了,“我说正经的!”
她空荡荡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生气,容寄雪勾唇笑起来,低头吻在她耳边,“桑桑很好啊,”她低低笑着说,“善良可爱有责任心,不骄矜,听劝,修为高,长的又漂亮,太多太多,师姐都数不完。”
褚灵不信,“师姐说的这些,也不止我一个有。”
“是啊,”容寄雪没否认,桑桑的心跳就在她身前,“可是只有这么好的桑桑,是我一个人的。”
她的声音很低,像在念咒,撞在褚灵胸膛里,一阵一阵发聩。
褚灵不说话,好像有些想哭,转眼就被那份空荡盖了过去。
耳边总在回旋着那道尖利嗓音说过的话。她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从小绑着容寄雪,容寄雪会喜欢她吗?
不会的吧。
她记忆里的容寄雪,一贯温柔。只是入魔才变了些性子。谁都喜欢她的,她是仙界最有潜力的仙子,待人接物也都十分和善。完美极了。
她说她是她一个人的桑桑。可容寄雪,却不是她一个人的容寄雪。
“桑桑?”
她只动到一半儿,容寄雪的火全烧了起来,几欲耐不住。
褚灵愣神,后知后觉把手伸进了容寄雪亵衣里,她的手极凉,乍一下惊得容寄雪打了个寒颤。
褚灵似乎没察觉,认认真真地替她脱掉衣服。牵着她坐进浴桶,“往日都是师姐伺候我沐浴,今日桑桑替师姐沐浴好不好?”
容寄雪恨不得她快一点,哪会说‘不好’,只点头,低沉着嗓音答应。
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跳着,眼里除了褚灵什么都看不见。
褚灵一点儿不见着急,明明是她说想要,是她提出来这桩事儿,她却像游魂,心不在焉。
心底生出些落寞,容寄雪不敢多想,只能迁就着她,再想办法。
浴桶很大,坐下她们俩绰绰有余。褚灵跪坐在她身后,慢吞吞取下容寄雪发上的钗环,手指插.进她发丝中央,细细梳理着,时不时掬一捧热水淋上去。
安静沉默,只有水声偶尔响起。
久到容寄雪以为她后悔的时候,褚灵才缓缓贴了上去,“我替师姐洗好头发了。”
她没脱亵衣,水已经浸湿所有,她贴上来,柔软的触感在背上一寸一寸荡开。欲.望升腾上来,容寄雪呼吸一滞,几乎坐不住。
但她答应了桑桑,断不会叫她失望。
容寄雪强行压抑着,开口就是满满的情,“桑…桑…”她说不出别的,只能一次一次喊她。
呼吸断断续续,声音也不嘶哑得不像话。
褚灵把脸贴在她背上,一只手环在她腰间,一只手撩拨着热水轻轻拍在容寄雪身上,“我有没有问过师姐。”她声音很好听,柔柔的,甜甜的,只是情绪,冷冷清清。
连带着容寄雪一下子清醒不少,“什么?”
“师姐……”她的手一寸一寸往上,停留在容寄雪心口边,“到底是怎样入的魔?为什么师姐不用剜心就可入魔呢?”
容寄雪一愣,还没说话。褚灵捏住了那处柔软,她下意识咬住嘴唇,把声音拦在喉咙里。
“好像问过了,”褚灵的手指不太规矩,轻轻柔柔画着圈圈,“师姐说不知道,可是师姐,你真的不知道吗?师姐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的话,也不像真的怀疑,只是疑惑。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窜到头顶,容寄雪手搭在浴桶边上,死死扣着,指节用力到发白,“桑桑不相信师姐?”几乎是拼尽全力忍着反问。
褚灵没说话,静静靠在她身上,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眼神依旧空荡荡的,仿佛只是凭着本能在行事。容寄雪身上越来越烫。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那个梦。
幻境里的梦,修炼时的梦。不管她有多荒唐,师姐总是愿意迁就她,陪着她的。
或许,她不该怀疑这样的师姐。
——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褚灵一怔,手上的动作蓦地停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怎么不问她是什么时候入的魔。
不是在十方秘境里……吗?褚灵心猛地一坠,心口恍若穿了个大洞,风呼呼而过,茫然又冷肃。
“信的。”褚灵说,“师姐是什么时候入的魔?”
她的嘴巴自己往外蹦着字,碰在容寄雪的肌肤上,溅起一片颤栗。
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落在竹叶上,风跟着一起,吹落竹叶飘洒下来,打在窗沿上,滴滴答答,窸窸窣窣。在这静谧里格外明显,还生出几分意境。
容寄雪满身的热血刷一下凉了下来。窗外的风好似吹了进来,冷得她浑身一颤。
褚灵紧紧贴在她身后,她强压着才没露出破绽。
只是张嘴,哑得半个字也说不出。
没有答案,褚灵反而坦然许多,是意料之中的啊,原来她和师姐也一样,都是欺骗累积出来的感情。
容寄雪捏着浴桶边缘的手指在轻颤,甚至连声音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桑桑……”
褚灵没有再应声,唇瓣轻轻落在她光滑的肌肤上,细细密密地吻,从后面绕到了前面。
水没过头顶,容寄雪只看见她满头青丝散落在水面上,遮住水下的一切,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想拉她上来,却生不出勇气。
“桑桑……”
喑哑,缱绻,带着怎么也掩不住的诱惑。
她的唇在她心口边逡巡,方才凉下去的血液一霎时席卷回来,心,跳得仿佛要从胸膛里出来,褚灵时不时伸舌扫过,湿湿热热,不同于旁边的热水,好似还黏黏腻腻。
“桑桑……”她又喊了一声。
褚灵猛地从水里钻出来,精准地堵住了她的唇,她听见容寄雪的喘息声儿,一鼓作气撬开了她的牙关,把所有声音都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