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童建业如此问,三纪和山浩不禁露出了会心一笑。其实世上的许多事,不靠术数和法门,也可以通过人之常情推得而得。若是掌握了大量的数据和规律,不通过占卜预测,亦能得出结论。此正是孔子所谓“善易者不卜”的道理。
但是修行某术之人,往往会觉得所有事情皆须由术而起,将自己不能分析出来的结果归结为某种神奇法门所能为。
这恰恰也是许多修习山医命相卜五术中人的一大弊端,许多人因之而钻进了牛角尖,实在可惜得很。
许多人入得道门,往往开始的时候便会有犹如进入了万花筒,各种绚丽夺目的色彩纷至沓来,既而便觉得人世间所有的奥妙皆在于其中,对其它学科的内容便再无兴趣,甚至会有不学易经和道家各种术数,人生皆是枉活的感受。
这种状态有人会持续几年,有人会持续几十年,有人甚至终生不悟,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因为其内容包罗万有,广博精微,实在是可以解释诸多常人无法解释的奥秘。
但若是悟性高者,到得一定阶段,便会又由术入道,进入到一个更高更宽更广的层次。即使不用术数,生活中也无处不是术数。阴阳的规律,无处不在。举手投足间皆是术数,皆是阴阳。
到得此阶段之人,便可以将天地万物容纳于胸中,心田自成沟壑。传说盘古身体化为山川河流,便是此意。若人能将天地万物的规律和状貌融汇于心,则天地万物自与我一体,我即是万物,万物即我。物我两忘 ,天人合一,这恰是古人留下盘古化身的本意。
三纪笑道:“童老前辈过奖了,其实我们也没有用什么功法,开始是起了个卦,根据周易卦象推演而来。第二次折返,则什么也没起,用人之常情推测而来。”
童建业听完此话,竟瞬间愣在了原地,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嘴里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老朽我一生求仙访道,自诩在易道造诣甚深,不想竟然在这个问题上面跳不出圈来,惭愧得很呐,惭愧得很呐!”
边说边摇头,只是神色却越说越轻松,仿似是想通了什么。
臧卜天见话头有点偏,便说道:“童前辈可知这鱼鳞是何来历?”说罢将两片鱼鳞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了童建业的面前。
童建业一见脸色大变,略一沉吟,说道:“快拿笔来!”
纸笔拿来,只见他在纸上飞快的写上了几个大字: 这是千里传音密,我们所说的话,对方通过它们全部可以听得到!
众人看完所写之字,神情都为之一变。尤其是童建华,更是紧张不已。只是此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话,童建华拿笔在纸上写道:怎么办,这个能不能销毁?
众人皆有此意,都望向了童建业。童建业此时却将眼睛望向了我。
我不解其意,童建业走过来,光张嘴不出声,但是从口型我看得出来,他说的正是:定海珠!
于是我取出此物,拿在手上,童建业竟似对定海珠十分的熟悉,拿到手之后将其放在左掌之中,右手捏剑诀,催动咒语,只是定海珠随着咒语开始逐渐向上漂起,漂到半空时定住,两道蓝光喷射而出,直冲向两块鳞片,随后只听鳞片上便有了说话的声音。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想不到这群臭道士竟然发现了端倪,去救阳鱼的兵应该已经要到了吧?”
另一个声音说道:“怎么没声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紧接着便是一阵唏唏嗦嗦的敲打声。
听到这儿,童建业便收了定海珠,同时将两块鳞片用咒诀划过三周,用红绳将其横竖两道线结成了个十字系起,说道:“这样便听不到了。”
我十分好奇,童建业何以对定海珠如此熟悉,对这鳞片也是一看便知。
童建业竟似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如何会使这定海珠?”
我点头道:“请前辈赐教。”
童建业说道:“这器物从我第一次进到那白房子起,就一直正堂的法物堂内放着。作为镇压水底龙族之物。是以千百年来因为有它在,水底的龙太子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去年不知是什么人有如此能耐,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它给调了包。尔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江湖传言,此珠被四大家族之一的臧家所得,却引得一场厮杀,后来便不知了消息。”
“直到那一日,你与我见面时,我才又一次见到它。”童建业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然全不费功夫。于是我便想将其夺回。不想待我看时,定海珠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剔透。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我便知,它是遇上了**。这宝物的威力因人而异,人强则其亦强,人弱则其亦弱。光泽度越高,说明它的作用就越大。”
“因此我便放弃了将它追回的念头。”童建业看向我,“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它真正的功能还有哪些。这些就只能靠你去发掘了。”
谁成想定海珠和这白房子竟有如此渊源。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事先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若非定海珠丢失,水底恶龙便不会醒来,也便不会有这一系列龙族营救的计策。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一张网套在其中,看似偶然的事件,则前后定有其必然性。
一桩桩,一件件,都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分毫不差。造化的手段,实在远非人力所能想象。
眼下所有事情的突破点,仿佛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阳鱼精。想弄明白究竟是谁在幕后策划指使,只有问她了。
童建业说:“我将她带来问话便是。只是这鱼儿嘴巴严实得很,一个字也不肯往外吐。”
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不一刻,便见他带着那个鱼精大婶走了进来。
那大婶许是久未见水,早已是奄奄一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满嘴的白沫,看着十分的狼狈。
我向山恒做了个水的手势,山恒会意,到门外端进来一盆水,向其当头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