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两人无言。
过了一会儿,浮丘晏突然想到什么,他犹豫不决不知应不应该开口问,气氛变得奇怪,萧净笙很快就察觉到,于是她主动开口道:“你还想说什么?”
既然对方先开口,浮丘晏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便直言问道:“敢问阁下贵......芳龄。”
丹药有使人返老还童的功效,虽然她一副少女的皮囊,但性格却略微老成,并且有着她这个年龄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内心暗暗遐想到,眼前这人可能是天山童姥。
”十八。“萧净笙反问道:“那你贵庚啊。“
显然,她知道他方才想说什么,浮丘晏尬尴一笑:“双十有二。“
萧净笙抬眸:“我阅历不足,不喜也不擅长与人相谈,浮丘这个姓氏,我过往从未听过,不知阁下可愿让我知晓一二。”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浮丘便是取自浮丘山,浮丘一族原本姓弗,直至得到一位怀有仙骨老者的点化,将弗改作浮丘,故而得此姓。
简言少语,通俗易懂。
浮丘晏顺势问道:“乌龄可是姑娘真名?”
“不是真名,但也不是假名。”
“噢,那便是乳名了,那这名字倒也是特别。”
见他自言自语,萧净笙全然不再理会,她想到了远在琴川的浮丘乐,又看了一眼眼前神神叨叨的人,无奈叹息。
相差六岁的两人,性格真是应该要互调一下。
薛目所说的地方,便是天下第一药阁,而他打算让萧净笙到此处做事,一来是惜才,二来是要探探她真正的底细。
天下第一药阁,这在萧净笙的预料之中。
她带上特地用寒铁乌银打造的面具,只露出宛如寒潭的冰冷双眸,众人早已听闻薛门主要带来一位新人,可没料到居然是位女子,在没有经过考核和审查的情况下,贸然让一个连面容都不知晓的女子进入药阁,这是十分危险的。
但薛目态度坚决,回绝了全部的质疑,领着萧净笙往药阁深处走去。
晦明变化的空间内,琉璃色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目,萧净笙朝浮丘晏道:“你应该提醒我药阁是这样的地方,我的衣裙太过显眼了。”
浮丘晏弯眉,譬如敦厚的老父亲慈祥一笑,萧净笙很是无奈,她想自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而浮丘晏也一定是。
药阁有五位门主,对应着五行,而薛目掌管着‘木’,和他名字是一个音。萧净笙的破例到来使得旁人不满,还未至正厅,便有人拦在了门前。
薛目眯眼:“柴肰,你这是做甚?”
叫柴肰的男人,长的眉清目秀,但声音却是粗犷无比,他身后还聚集了一干人等,他开门见山道:“薛门主,旁的事今日便绝口不提了,但你身后这人今日怎么说也得有个说法,为了进入药阁,我等光种药施肥,跋山涉水,譬如神农尝百草,经过苦累艰辛方能入内阁,如今怎么个人你说破例进来就进来,说真的,我们这些兄弟是真不服,早知道不如让家里出钱打通关系走进来。”
薛目道:“其他门主都没发话,为何你就敢有意见?”
无形之中,柴肰和身后的众人都感到了压迫。
“看来您未能处理好一切啊。”萧净笙以为她入药阁是板上钉钉,无人敢反对的事。
柴肰道:“若招揽的当真是贤才,我等愿紧随其后,做马前卒。但前提是得让我们信服,不说精通事事,那也得有凌然众人的一技之长。”
萧净笙不愿起过多争执:“为了往日能和大家和平相处,那便开诚布公的比试一场吧。”
浮丘晏看向薛目,见其没任何反应,他又将目光转向萧净笙,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乌龄,你主动选一项擅长的即可,选择权还是要留在自己手里面才有利。“
萧净笙不以为然道:“怎么办,我事事都擅长,反而选不出来了。”
这话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气焰嚣张,毫无收回的可能。浮丘晏感叹道:“别说我没救你啊。“
浮丘晏以为,来到药阁以后萧净笙便后悔了,见人拦在便的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带着面具除了薛目和自己,也没谁见过她,若是输了就离开,换个名字继续生活也不是什么难事。
乌龄这个名字,他从未真信过。
谁行走江湖没几个胡诌的假名,早年间,他遍游各地,所到多少地方便有多少个假名,多得他都记不清了。
柴肰也不客气,真就打算什么都何萧净笙比试一番。
先是从辨别草药,再到背出各个草药的使用方法和药理,然后再是依靠嗅觉猜出一颗丹药内包含了多少种药材......整整一天过去,他们都是打成平手。
站在柴肰身后的不少人都逐渐开始动摇,毕竟柴肰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来了一个和他实力相当,并且是薛门主带来的人,众人也不敢继续说些什么。
但说出去的话就好似泼出去的水,是如何都收不回来了。
最后一轮要比试炼制丹药,因为天色已晚,便安排在了明日,柴肰已然疲惫不堪,萧净笙即使有修为的加持,但也身感疲惫。
离开药阁前,柴肰这才问她姓甚名谁。
萧净笙想他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就跟比试了那么久,认为他有些不尊重人,但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告诉他,于是她语气很不好道:“乌龄。“
薛目给她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别院,院内就一个扫地丫鬟和煮饭烧水的嬷嬷,浮丘晏却觉得安排的人少了些,便想着再添置一些随从。
“我喜静,不喜人多聒噪。”
薛目要处理一些事务,早早就离开了。
萧净笙问道:“浮丘晏,你是富家子弟么?”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浮丘晏自然是自信满满,他转了一圈,展示着自己腰上挂着的璞玉和用丝锦制成的锦衣,他眉头微蹙,反问道:“这还不明显么?”
萧净笙懒得搭理,直言道:“你当我不识货好了。”
“你如此富有,能否借我些银钱?待我入药阁后,自有俸禄可予偿还。”
“借多不借少,若是没超过一百两,就算我为你这位朋友请客吃菜的钱。”
萧净笙将反复记在脑海里的数目说出:“一百九十五俩。”
“明日便派人送来。”
“谢谢。”
“借钱莫说谢。”
“那何事可说谢?”
浮丘晏道:“此事尚要考量。”
不知相里璟如何了,那些钱她想着还得越快越好,行走江湖,难事说不定就碰上了,那些钱可都是他从刀尖上舔血得来的。
赏金猎人,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得亲自去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