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是以相里璟说萧净笙很单纯,而萧净笙说萧净笙很善良结束的。
次日早,两人又相伴上路。
十多天的多地辗转,萧净笙见到了不少师兄师姐们,相里璟不知道萧净笙在想什么,只觉得她一个人站在河边的身形很落寞,他走上前去,就水壶递给她。
萧净笙接过,却没打开,她说:“一路上花了多少钱,我会还给你的。”
赏金猎人,靠命赚钱,实属不易。
“不再继续了么?”
“嗯。”
师兄师姐们过得都很好,她这样贸然出现询问,迟早会被发现有问题,况且还会暴露自己还活着的风险,根据这段时间来看,的确只是针对她一个人而来,事态明朗,她无需为师父和师兄师姐们担忧,你现在只要保住自己性命就好。
“赏金猎人很辛苦么?”萧净笙明知故问。
“你说呢?”
“江湖上的事我不太了解,但你很厉害吧?要不我跟你混算了。”
原本想着在琴川混吃等死,没想到琴川回不去了,而自己也没什么江湖经验,就像浮丘乐说的缘分使然,老天都让她跟着相里璟混。
“为何不回百里郡?”
萧净笙笑得有些勉强:“你知道我有多少兄弟姐妹么?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没回去么?于他们而言,我是一个外人,与我自己而言,他们也是陌路人。更何况那些世家规矩我小时候就没好好学,逍遥了十几载,骨子里是端不起来规矩了。”
“所以,你说要还我钱是假的。”
萧净笙哑然。
相里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袋锦囊和票据,认真嘱咐道:“这兜里有五十两,这是我在各处钱庄的票据,若你靠自食其力赚了钱,在自己不饿肚子的情况下,记得把钱存我账上。“
他郑重其事道:”江湖再见。“
相里璟跃上马背,衣袂发出清脆的声响,初见时杀气腾腾,离别时却笑得春风得意。
沉甸甸的银子和发烫的掌心让萧净笙清醒到这不是做梦,相里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了。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发丝贴近眼底,让她难受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启程。
她没什么江湖经验,但跟了相里璟一路也学到了不少,混口饭吃应该是不是什么问题。
又辗转多日,她寻到了一处药庐,那家的掌事嬷嬷见她面目清秀,又一人无依,便让她做了药庐里的看火丫鬟。
总是有了容身之地,管衣食住行,每月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她依旧关注着琴川门派的动向,留意着师父出关的消息,她想或许到那时事情会有所转机。
这天,她比往常早来了半个时辰。推开门,只见天鼎炉旁多了几个别处的丫鬟,那些丫鬟原本听见推门声被吓了一跳,看看见来人,就松了一口气。
“你们在做什么?”语气不同于以前的严厉,带着柔和。
因为她只是一个新来的丫鬟,别人也没拿她当一回事,瞟了她一眼便想要离开。萧净笙上去拦住她们,她们兜里鼓鼓,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她歪头看向后边,发现原本摆放整齐的药瓶此刻有些凌乱。
“丹药是不能随便乱吃的,放回去。”
众人不予理睬,还将揣在怀里的丹药往里塞了塞,领头的丫鬟抬高下巴,好似在叫嚣着。
“再说一遍,放回去。”
眼看时辰将近,她们也不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想要直接硬闯过去,却不料刚踏几步,就被萧净笙扣住脖子,撂倒在地。她看向其他人,拍了拍手上的灰,以命令的口吻重复道:“再说一遍,放回去。”
其余的丫鬟看了一眼地上的丫鬟,然后面面相觑,打算一起上。
没一会儿,萧净笙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丫鬟们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悔改。”
此刻,门被慢慢推开,领头的丫鬟连滚带爬,爬到门前,抓住来人的衣角,用颤巍巍的手指着萧净笙,声音颤抖:“她......这个新来的丫鬟,她来偷丹药!“
其他丫鬟见状,好似将要溺死的人及时的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纷纷将矛头指向萧净笙。
男子身着月白色的锦衣华服,丫鬟在他身上胡乱抓了几下,将方才在地上蹭的灰全然抹了上去,丫鬟抽泣着,依旧紧紧攥着衣角不放。
男子无奈,最后是家中的管事上前,命人将那丫鬟生拉硬拽,拖了下去。
再见到他时,已经到了药庐大厅,男子已然去换了一套新的衣裳,但华丽只增不减。
管事见到他,尴尬地笑了笑,向他不停的赔礼道歉,男子轻笑道:“无碍,原本是阁下的家务事,在下在此倒也是尴尬,只是作为方才的证人,在下觉得还是得过来一趟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叙述详细。“
萧净笙将眼神瞟向别处,内心实在感叹,居然有人把想来看热闹,想来凑热闹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倒也真的是佩服。
“乌龄,你有何话说?”家主不在,又有旁人在场,管事瞬间拿出了当家的气焰。
“丹药是她们偷的,我只是制止而已。”萧净笙打算将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不等她说完,旁的丫鬟便直嚷着她说谎。
管事厉声大喊道:“寇霜还不闭嘴!“
场面安静,萧净笙继续说下去,管事问她:“可有人证?“
“在场都是人证,只是偏要做伪证。”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寇霜。
“管事,乌龄在撒谎!她一人便将我们全部撂倒在地,有如此身手怎么就甘愿做一个看火的丫鬟,有这样的身手她才好盗取丹药,掌事嬷嬷就是看着她这般弱柳扶风的手段,觉得她的穷苦人家的女儿这才可怜她,没想到.......她居然这般的狼子野心。”
厉害啊,三言两语,既将掌事嬷嬷摘干净,不得罪人,又能将她牢牢咬死。
早年,琴川药庐也出现过丹药被窃的情况,但经过查明,是管事监守自盗,那个手脚不干净的管事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丹药失窃是云岭院的一位脾气暴躁的师姐处理,她从旁也学得了一些事情,那就是凡是牵扯利益,能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这些丫鬟如此猖狂,想来盗取丹药也不是一次两次,管事一定是知晓的,因为他也从旁授益,所以他便当了一个睁眼瞎。
听完寇霜说的话,男子忍不住笑了笑,管事以为他有见解,便附身到他跟前询问:“敢问浮丘公子有何见解?“
浮丘?
萧净笙转头,看了一眼所谓的浮丘公子,他的面相与浮丘乐没有任何相似,浮丘这个姓氏,一听就不简单,想来他可能跟浮丘乐是同宗。
萧净笙道:“明文有规定会拳脚就不能当看火丫鬟吗?靠拳脚谋生必然要在刀剑上舔血,看火丫鬟清闲有钱赚,又未尝不可。“
她看向管事:“丹药失窃,非比寻常,管事若是无法裁决,便等家主回来做主也不迟,如此匆忙,急急了事是想要掩盖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