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非没有想到,脏水还是泼到了对方身上,尽管,以对方的能力,这些肮脏手段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纵容就像是捕鼠夹上的诱饵,是为对手精心准备的‘贺礼’。
不管是‘全息技术’的开发应用,还是正在研究的‘5g技术’和‘人工智能’,都是绝密中的绝密,研发者的真实身份和详细资料,又岂是普通黑客能捕捉到的?
对手怕是还没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攻破防火墙,那不过是掺了砒霜的‘蜜罐’,所有的猛料都是假的,都是顾迟提前准备好的。
再说了,就周心怡这种外行,哪能找到什么顶级黑客?
余知非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能把那句‘你睡了吗’发出去。
他的故意亲近,在对方看来,是不是特别假?
是不是让对方感到困扰、难堪?
对方是不是觉得,他只是有所图谋,和真心没有半点关系?
小白猫趴在猫窝里,远远地看着一杯接着一杯的余知非,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小时后,喝得酩酊大醉的余知非,东摇西晃地走进卧室,瘫在床上,沉沉睡去。
醉眼迷离的顾迟却从床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扶着墙壁,走到玄关处,推开门走了出去。
089着急道:“小爸爸,你要去哪儿?”
顾迟反问:“你猜?”
089噎住了,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顾迟手机不带,衣服不换,光着脚,顶着寒风来到楼下,敲响车窗,而后,弯腰坐进后座,双手堆成塔状,放在膝盖上,缓缓道:“开车。”
089和保镖异口同声:“去哪儿?”
“小爸爸,你这是、醉了,还是没醉?”089纳闷道。
顾迟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没喝多少,走路也没东倒西歪,虽语速稍慢,但吐字清晰,听着和平常没多大区别,可089亲眼见到,他喝得可不少。
顾迟一字一句地报出地址,保镖们暗道:那不是、那位的住址吗?
说完,他合上双目,换了个更轻松的坐姿,对089道:“你爸爸我、没醉。”
得嘞,醉鬼只会说——我还能喝!我没醉!你看我像喝醉了吗?
“哦。”089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小爸爸喝醉了原来是这个样子。
十多分钟后,顾迟踩着缓慢的步伐,来到房门前,神色木然地输入密码,按下大拇指,房门应声而开,他开心地勾起唇角,边走边解开腰带,褪下睡袍。
“小爸爸,你要做什么?”089茫然道,“你该不会、是要……”
“日他。”顾迟说。
这下089百分百确定宿主醉得没边了,清醒时,他可说不出这么直白又粗俗的词语。
“你、你冷静点,小爸爸,你、你不是说过几天就提前离开吗?”089急得满地乱爬,“小爸爸,你、你清醒后,会后悔吗?”
“后悔是什么?”顾迟轻佻地笑了,“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只谈风月,不谈感情。”
脑域里忽然刮起超强飓风,吹得粗壮的树枝哗啦啦地倒向一旁,细碎的杂草和脆弱的花瓣被卷上高空,湛蓝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惊雷阵阵,闪电从遥远的海域追击过来,海上掀起近十米高的巨浪,像是要将小小的房屋连根拔起。
089吓得哇哇乱叫,“小爸爸,你这样、我很害怕。”
寄生在宿主的脑域里,它始终是外来者,经不起强大精神力的摧残。
“乖,儿砸别怕,”顾迟探出意识,揉揉089的小脑袋,在它身边构建起透明的防护屏障,“这样,就没事了,抱歉,吓到你了。”
脑域里的飓风慢慢消散,轰隆隆的雷声低沉下去,乌云散开,巨浪平息,枯枝烂叶铺陈在天与地之间,满目萧索。
089揉揉发红的双眼,嘟起小嘴说:“小爸爸,你心里明明就很难过。”
还非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我很难过?”顾迟停下脚步,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我、我没有意识到,原来,感情不受我自己控制,我以为,那不过是一时兴起。”
就好像,他随时能抽身离去,心里不会有半分感伤。
他不想,再喜欢上谁,牵挂谁;不想再被欺骗、被抛弃;他花了那么多年,才忘记有关那人的全部,他不想记起,也不想重蹈覆辙。
“89,我是被培育的、复制品,”顾迟以手抚额道,“我只是、试验品。”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就连顾迟的身份,也不属于他。
他没有父母、亲人、朋友,没有童年或成长的记忆,他只是个盗用别人身份的小偷。
“宿、宿主,”089被顾迟话中透露的惊天隐秘吓得目瞪口呆。
拿活人做实验,批量生产复制品?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永恒世界,这些都是被严格禁止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顾迟笑得眼若弯月,脸部肌肉绷紧,露出整整齐齐的八颗牙齿。
小玩意儿还真是好骗,说什么都信,住在他构建的脑域中那么久,都没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感知到,宿主的真实精神力波动。
089 刚松了口气,就听顾迟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阿卓?你怎么、在这儿?”
顾迟扭头看过去,半晌没说话,长腿舅舅的整体形象看着十分禁欲、严谨,可面对自己,他身上好像多了一丝烟火气和孩子气。
余知非捂着裆部,紧巴巴地说,“我、我先上个厕所。”
他一定是做梦了,小家伙怎么会光着身子,坐在他家楼梯上?
顾迟沉默地静坐着,直到卫生间传来冲水声,他忽然站起身,走进卫生间,伸手戳了戳余知非的后腰说:“我的脚底脏了。”
“啊?”酒醉未醒的余知非思维迟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连忙把顾迟推进浴室,拿起淋浴头,对准白皙的脚背。
“烫吗?”明明拿手背试过水温,确定不会烫伤对方,余知非还是问道。
顾迟摇摇头,眼里流动着潋滟的水光,他冷静地看着余知非说,“舅舅,我想你。”
“啊?”顾迟的声音很轻很轻,余知非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想要你,”顾迟踮起脚尖,伸出双手箍紧余知非的脖颈,贴近他的耳根,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你想、要我吗?”
话音未落,他轻咬住粉红的耳垂,伸出舌尖,一触即分地舔了舔。
像一根火柴落入油桶,汹涌的渴望瞬间烧光了余知非的理智,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却先一步行动,双手紧紧搂住小家伙的腰,把他按向自己。
灼热的气息交错,他们狂热地亲吻,肢体交缠,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比之前经历的,还要极致、激烈、疯狂。
最后,两个醉鬼瘫倒在床上,全身上下布满艳丽的痕迹,满脸的疲惫和餍足,他们相拥着,沉沉睡去。
直至,被敲门声惊醒,余梓溪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哥,你今天、没去公司吗?”
余梓溪默了默,紧了紧手上的真丝睡袍,小声问道:“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还是,你生病了,要不要帮你请医生过来看看?”
余知非睁开双眼,被近在咫尺的睡颜晃晕了心神,他呼吸急促地说:“你别进来,梓溪。”
余梓溪后退了两步,深深地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心里很庆幸,今天来的是自己,而不是余家二老,她是不是也不该待在这里碍眼?
手里的真丝睡袍尺码是180的,不太可能是女人的,所以、不是那位,就是新男友?
小白猫身姿矫健地爬上楼梯,叼住余梓溪手里的睡袍,使劲儿往下拽。
“你想要?”余梓溪蹲下身,摸摸它的小脑袋说,“小家伙,这可不是你的玩具。”
小白猫喵喵叫了两声,伸出白乎乎的小爪子扒拉了两下余梓溪的手背,继续咬住睡袍,使劲儿往后拽。
一人一猫僵持了几秒,余梓溪反应过来,也许小家伙是嗅到了主人的味道?她突然松开手,小白猫由于惯性栽了个跟头。
余梓溪想笑,又觉得嘲笑一只奶猫太不厚道,嘴里说着抱歉,连忙把小家伙翻出来。
被解救的小白猫炸毛了,气呼呼地露出两颗小小的尖牙,随后叼起浴袍,挤进门缝。
089借小白猫的双眼看见了满床的马赛克,它心情复杂地看了眼余知非,而后,趴在睡袍上,揣着白爪爪,眯着眼睛打盹儿。
余知非看看乖巧的小白猫,又看看眉头微皱,缩在自己怀里的顾迟,大脑经历数次重启,才找回一丝理智。
他想和小家伙说,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小家伙满身的酒香,昨晚一定是喝醉了,醒来后,会不会后悔?
他和父母说过无数次,他喜欢小家伙,这辈子只喜欢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可二老咬死不松口,吃不好睡不好,数次住院,他怎能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余知非越想越难受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你这是什么表情?”
余知非仿佛被惊雷劈中,缓缓低下头,对上顾迟探寻的目光,嗓音低哑地说:“你、你醒啦?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拿。”
说完,他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慢着,”顾迟拢拢被子,表情不悦地说,“你这是、不想面对我,找个借口逃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