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孙琴韵捏着嗓子,轻轻扣响赵景玄房门,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
然而等了许久,屋内都没有动静,孙琴韵不免着急起来,扣门力度大了些:“王爷?”
屋内却仍旧无人回应,她探索地朝着门内看了两眼,模模糊糊看不清,她急得跺脚,扭头看四周无人,便慢慢推开了门。
屋内满是醉人的酒气,孙琴韵刚踏进屋内,便听见床榻上传来赵景玄低沉喑哑的声音:“谁?”
孙琴韵一愣,并未说话,只是赶紧关上了门,将原本就轻薄的纱衣又往下扯了扯,香肩外露。
她扭着腰,边走边褪下纱衣,刚掀开床幔,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扯了过去……
“陛下驾到!”
摄政王府的人齐刷刷跪了一排,各个垂着脑袋,不知这位速来与自家主子不和的九五至尊究竟为何前来。
为首的管家匐在地上,等着皇帝问话,却只听到一阵脚步声远去。
他心中疑惑仍没敢抬头,只伏着身子,才发现皇帝带着人,直直朝着自家摄政王寝房走去。
他眉头一跳暗道不好,刚站起来却又被按下,抬头一看竟是锦衣卫,顿时便没了勇气,只觉得皇帝此番来者不善。
连楚荆嘴角微微弯起,似乎势在必得,轻车熟路地往赵景玄房间走去。
赵景玄的寝房独立于王府其余房间之外,连楚荆走过一道木质小桥,便让身边的刘进忠留下,自己独自前往。
慢慢往里走,连楚荆的脚步反倒慢了起来,耳边男女不知节制的呻吟声听得他有些心烦。
他明明吩咐过林远,两人只需有些私情被他撞破即可,何至于这样真刀真枪。
他微微皱眉,却还是抬腿朝着门内走去。
“吱呀——”门倏地被推开,床上的男女却仍没听到一般打得火热。
连楚荆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烦躁地紧,便没注意侧方的声响,刚要开口打断,便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往房间另一边带去。
他眉间一凛,边后退边抬起手肘向后狠狠一击。
然而身后之人力气惊人,竟生生接住他这一击,熟悉的气味传来:“陛下若是想让他们二人发现与臣的私情,大可以在此出手。”
对方低沉的声音传来,竟是原本应该被他捉奸在床的赵景玄。他心知自己的算计算是落空了,却无端呼出一口气来。
他随即一愣,刚想反驳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前些日子那荒靡的一晚却涌入他的脑海,不由得面皮发烫,动作也慢了下来。
察觉到他的动作,赵景玄低低一笑:“陛下驾到,臣有失远迎。”
连楚荆不愿理他,也不愿跟他看这活春宫,卸下气来由着对方将他往后带去。
赵景玄一只手制住他,另一只手伸手在书架上摸了摸。
书架两侧便缓缓打开,竟是一个暗室。
门刚合上,连楚荆便从赵景玄的怀抱中挣扎出来。
他理理自己的衣服,自上往下地将赵景玄看了个彻底,对方衣着整洁,除了一些酒气,丝毫不似探子口中的已然大醉。
赵景玄微微挑眉,面上没多少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格外讨厌:“穿着衣裳,陛下能看清吗?”
连楚荆没说话,只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笑起来。
“摄政王可真够大方的,将自己的床榻让与别人欢好。”
赵景玄也勾起嘴角,一步一步逼近,直走到连楚荆面前才停下。两人离得极近,连楚荆察觉到不妙,连忙后撤一步,却被对方抓住手臂。
赵景玄的头垂下来靠在他肩上,松香混着酒气,随着赵景玄说话扑在他耳边:“陛下若是醋了,臣与陛下去将床榻抢回来,也未尝不可。”
连楚荆咬咬牙,手中拳头咯吱作响,伸手一拳便要打上去,却被赵景玄的大手包住,对方似是醉了:“别闹……”
对方哄小孩儿般的语气让连楚荆心中不快,手却被对方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连楚荆的脸色愈发沉下去,白玉般的面皮上却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来,便听赵景玄又继续撒娇般说道。
“陛下心狠,让人给臣灌了这样多酒,还想毁了臣的清白。”
连楚荆有些嫌弃地看着倒着在自己肩头的男人,甚至有些怀疑赵景玄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似乎自从两人的一夜荒靡开始,赵景玄便突然转了性子,让他捉摸不透。
他冷笑一声:“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朕不过觉得摄政王近来忧思过重,让人多敬两杯酒罢了。”
连楚荆面色如常,林远做事手脚干净,就算没如愿捉奸,也至少不会留下把柄。
他话锋一转,向赵景玄发难:“倒是摄政王,孙琴韵原本是朕的皇后……
先前正是摄政王监管不力,让人在太平行宫受了伤,又在摄政王房内闹出这样的丑事,该当何罪?”
连楚荆话尾微微沉下去,倒真有几分生气的模样。
赵景玄却没回答他,反倒将连楚荆的两只手握住,右手解开了他的衣领。
点点红痕如冬日红梅,在连楚荆丝帛般的肌肤上盛开,那是前些时候留下的印记。
赵景玄像是真的醉了,将头埋了上去,深深吸了一口。
呼吸的热气打在上面:“陛下,说谎的人,可是要被惩罚的……”
连楚荆呼吸微滞,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手被赵景玄紧紧握住动弹不得,门外还有两人在酣战,他甚至不能叫锦衣卫前来。否则被捉奸的,可就变成他了。
“嗯~”连楚荆闷哼一声,温热的吻自锁骨处传来,酥酥麻麻带着些痒意。
似乎是想不到赵景玄这样放荡又放肆,连楚荆的声音冷下去:“摄政王这是在试探朕的底线?”
赵景玄像是没听见他说话,吻得愈发用力,连楚荆吃痛,身子一僵,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对方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臣原先也在试探陛下的底线……”
说话间,连楚荆察觉到对方受伤力气微松,他连忙将手抽出来,一拳打在赵景玄胸膛上。
他这一拳没收力,赵景玄也不躲,十成十地生生捱了这一拳。
连楚荆也愣住,赵景玄便顺势拉住他的手,放在心口慢慢研磨,对方的眼神如饿狼看着自己的猎物般,强势而胜券在握。
对方低沉的声音如酒香般醇厚,一下下搔着连楚荆的心间:“后来臣发现,陛下对臣的底线,实在低得吓人,早知如此,臣也不必忍那么久……”
连楚荆眼神微动,瞪着对方的眼神里满是怒气:“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赵景玄直视着他的眼,一步步走近,连楚荆早有准备,见势便往后了一些,对方却不给他一丝机会,将他逼进了墙角。
连楚荆伸手拦在两人中间,赵景玄却搂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变近,看着他的眼睛,如情人般在他耳边低语。
“陛下,我二人各取所需,臣愿意以臣之骨血,为陛下铺就一条康阳大道。”
腰间惊人的热度让他无法忽视,对方所需,再明显不过,连楚荆不由得眯起眼来。
赵景玄没怎么用力,他大可从对方的束缚中挣脱,可他却没动作,只探究地看着赵景玄黑曜石般的眼眸。
赵景玄条件太诱人了。
江南愈发猖狂的大衍宗,朝廷内虎视眈眈的四大家,边境蠢蠢欲动的几个小国,以及那不知什么时候进入大兴境内的亘罗,任何一件,于他都是不小的隐患。
可若赵景玄站在了自己这边,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了……
赵景玄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然而连楚荆却一点一点掰开了对方横亘在腰间的手,一字一句道:“若朕说,不呢?”
“臣认为,陛下没有拒绝的理由。”
连楚荆看赵景玄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刚想开口,问问自己这位摄政王是否忘了自己还中着亘罗的乱浮生,他的性命还掌握在自己手中。
抬眼却对上了对方含笑的眸子,他一愣,如果对方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呢?
赵景玄此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绩伟然,将来必然名垂千古。
可他一死,朝局动荡,内忧外患,而他杀死了自己恩师一事,也会彻底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自己甚至无法为恩师报仇……
连楚荆微微闭上眼,赵景玄还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死!
连楚荆隐在衣袖下的拳头更紧了些,他从未想过,绑在这头巨兽脖颈上的铁链,也会束住自己的手脚。
“所以摄政王早就知道自己中了乱浮生,却不急着逃走,而是将计就计被朕握住把柄……”
他忍不住勾唇,讥讽地笑了一声。
赵景玄太了解自己了,能打败他的机会,自己怎会放过?
他甚至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占了先机,却只是对方作壁上观,等他上套。
连楚荆低下头去,将脸上的讥讽敛了个干净,抬头看向对方:“摄政王胆敢肖想朕,怕是要下地狱的。”
赵景玄却不生气,只伸手又搂住连楚荆,语气里都是得逞的笑意:“若臣下地狱,必有陛下相陪。”
说罢不等连楚荆发作,又将下巴抵在连楚荆肩头,声音里带着些蛊惑:“而臣……亦会永远陪着陛下。”
心头狠狠颤动了一下,连楚荆的身子倏地僵硬起来。
记忆里的声音已经有些恍惚,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甚至被奸人所害,成了个瞎子。
什么流落在外,什么被儒学大家曹玏收留,那都是后来登基为了挡住朝中悠悠众口,编出来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