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碰撞声音听的人心里打颤。
气流划开, 空气里卷起一点烟尘灰土。
货车和载着少年的车齐齐停下,晏辞急刹,疯了似的奔到前面。
玻璃碎了一地, 车头严重变形,少年往右转弯, 左侧和货车车尾碰撞严重, 驾驶侧的车门完全扭曲。
他眼底几乎带着猩红,生生把车门拽开, 碎玻璃崩落,里面少年趴在方向盘上, 眼睛紧闭,额角一点血迹蜿蜒, 身上零零碎碎一些被玻璃划破的小伤口。
而本该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却毫无踪影。
血迹晕染, 少年闭着眼,生死不知。
晏辞几乎僵住,冷白手臂上青筋暴起,浑身轻轻打了个颤,将少年往外抱,少年小腿却被变形的地方卡住。
飞快找来工具, 将少年小腿挪出来, 把人抱下车。
到路边, 晏辞将怀里人放平,手背青筋绷起, 眼底漆黑, 几乎是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的伸手探了探少年鼻息。
……还好, 还好。
晏辞骤然松口气, 浑身肌肉绷得太紧以至于僵硬酸麻,眼底漆黑,恍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惊惧崩裂感,伸手将少年全身从上到下检查一遍。
夏问寒的车是和救护车前后脚到的,晏辞担心事情不对,提前联系了医院。
夏问寒远远就看见十字路口三辆车高速行驶,相向而去,在那声碰撞动静里狠狠提起心。
冲下车跑到路边,看见他弟弟平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眼帘紧闭,而晏辞握着他手,像守着宝物的恶龙,一眨不眨的盯着。
“年年?”
夏问寒看着那些血,呼吸一滞,冲上前,“年年,怎么回事?!”
他想碰一下弟弟,可哪哪都有血迹,一时间竟不敢触碰。
晏辞半抱着少年,目光冰寒,防备所有可能跟他抢人的生物,夏问寒也不例外,见医护人员带着担架下来,将少年挪上去,跟着上去救护车。
“晏辞!”
夏问寒匆匆跟上去。
救护车只能带一个陪同人员,护士急急拦住他,“只能上一个家属。”
“我是家属!我才是家属!”夏问寒声音微急。
晏辞不错眼的盯着少年,声音轻寒,“让他上来吧。”
医生回头看他一眼,示意护士让夏问寒上来。
救护车亮着顶灯,一路超速驶往医院,少年被推进急救室。
晏辞和夏问寒被拦在外面。
夏问寒到现在还没明白什么情况,狭长眸子死死盯着晏辞,“到底出什么事了?!”
“车祸?”
“为什么你有年年定位?”
为什么能预知这场车祸,还提前把他叫过去?!
晏辞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眼底黑沉沉的,冰凉刺骨,并不遮掩,“我在他手机里安了定位。”
夏问寒狠狠拧起眉头。
晏辞不管他怎么想,反正他已经快疯了,墨色眸子盯着他,“他出门前怎么和你们怎么说的,就说要找我拿作业?”
夏问寒冷冷看他,暂且压下怒火,现在还是弄清楚事情原因比较重要,点头。
“对,我要送他,他说拿了驾照,可以自己开车。”
“你们给他买的车?什么时候?”
“不是。”夏问寒抿唇,“他说要自己买,就在一个月前。”
晏辞狠狠咬住牙,想到副驾驶上那包陪葬一样的零食,眼底戾气几乎要漫出来。
这是场早就谋划好的车祸。
“夏家现在有人在么,去他房间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人异样,再……”
他停顿片刻,结合手链定位和夏家门前布置,“再到门口邮箱那里,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夏问寒抿紧唇,目光沉沉,给夏鸿遇打了电话。
他来的着急,还没顾上和父母说,但现在这种情况,不能瞒着。
夏鸿遇先去医院,江鸢拿着手机到小儿子房间,心慌意乱的到处查看,和手机那头联系。
“邮箱里有条手链,就是年年之前带在手上的那个,衣柜里新买的衣服被他单独放到一边了,牙刷牙杯毛巾都被扔掉,屋里子里很干净。”
这明显是安排布置好的。
江鸢心脏抽疼,几乎站不住,扶着桌子,眼尾通红,“年年,年年他想干什么啊?”
夏问寒开着外放,抿唇,沉默不语。
他也不清楚弟弟为什么这么做。
江鸢拉开抽屉,意外在里面看到什么,惊讶出声,“这有封信!”
晏辞蓦地抬眼,“写了什么?”
夏鸿遇也有点急,“阿鸢你快看看。”
那边声音缓慢传来,一字一句,带着惊讶疑惑——
“写着、写着……'我不是夏稚年'。”
“不是年年一贯的笔迹。”
晏辞表情倏地变了,警觉的瞧向夏鸿遇和夏问寒,眼底冰寒,挪了挪脚步,稍微挡在急救室前面。
夏问寒和夏鸿遇对上一眼,父子俩表情有些奇怪复杂。
晏辞打量他俩,目光微暗。
“砰。”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
“怎么样?”晏辞目光沉沉,冷声询问,夏家父子也急忙赶过来。
这医院是晏辞投资的,院方按最高标准进行了抢救和检查。
医生松口气,“没有生命危险,身体左侧受到主要冲击,左侧小腿骨折,同侧腰部上方划了很深的一道伤口,不过没伤到内脏,比较严重就这两处,其他都是碎玻璃的细小口子,护士还在处理,没有大碍,好好修养就可以。”
晏辞稍泄口气,眼底却愈发幽冷。
转头看向焦急的夏家父子俩,想到刚刚电话里那句“不是夏稚年”,目光微暗,转头给一旁的医生和院长一个示意。
.
漆黑寂静的夜晚,少年看完一整部小说,放下手机,躺回床上。
“叩叩。”
寂静里,门突然被敲响。
少年刚刚入睡,迷迷糊糊坐起身,没应声。
“叩叩。”
又是两声。
“谁呀?”少年扬声询问。
“咔哒”,门被打开,一线光亮照进来,在漆黑的卧室里,那线光反而更显幽冷。
门被推开,一个女声突然响起,“稚年,睡了啊?”
灯光大亮,夏稚年被光刺的眯了眯眼,看清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小姑,二叔?有事吗?”
小姑一头大波浪,笑容美艳,“没什么,今天生日宴,看你吃东西的吃的杂,给你送点汤水。”
二叔端着东西进来。
然后……
夏稚年脑袋里茫然一瞬,然后呢?
画面戛然而止,夏稚年躺在床上,漫漫睁开眼。
入目就是一块包装精美的天花板,看着格外眼熟,但他不知道怎么,脑袋钝钝的,有点想不起来。
屋里里光线很暗,窗户关着,几乎没风,夏稚年懵了一瞬,脑袋晕乎乎的想坐起身,却发现手脚麻痹,四肢都在酸痛僵硬。
“嘶……”
不知道扯到了哪里,浑身上下一阵阵的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叮铃铃……”
清脆的声音随着他动作响起,少年愣愣看向声音来源,右手手腕系着条黑色的细细手链,坠了个铃铛,一动就叮铃铃响。
这什么?
“……年年?”
低沉声音响起,夏稚年蓦地抬眼,看见门边站了个再熟悉不过的清隽身影,手里端着个杯子,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迈步过来。
……晏、晏辞。
他睁大眼。
坏了!
没回去!
一瞬间,脑袋终于清醒过来,车祸,货车,晏辞疯了似的开过来的车,呼啦啦全涌进脑海。
夏稚年听着男生缓慢走近的脚步声,心脏瞬间提起来,紧张感迅速扩散,杏眼滚圆,撑着胳膊想坐起身。
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一瞬。
男生靠近,一手压上他胸膛,轻易将挣扎起身的少年压回去,不错眼的瞧着他。
半晌,眼底黝黑,唇角却稍稍弯起来一点,声音轻柔,“乖崽,醒了。”
晏辞放下杯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少年。
夏稚年:“!!!”
“我……
夏稚年被他过分柔和的声音弄的浑身一绷,愈发紧张,眼睫不安分的眨了眨,“醒了,啊——!”
少年猝不及防一声惊呼,下巴被捏住,脆弱脖颈被指腹掠过,浑身轻轻一颤。
晏辞俯身瞧着睡了七天的少年,心里石头落地,压了七天的疯狂也终于喷涌而出,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片刻,轻弯出个笑,声音温柔极了。
“乖崽故意谋划这场车祸,是想背叛逃离我么?”
夏稚年:“!!!”
坏了坏了,晏辞这是要疯。
“没有……”
他心里一慌,呼吸有些凝滞,僵着身子,怎么看晏辞怎么有点打怵,努力放软声音,“哥哥,我……我错了,我不敢了。”
指尖擦过颈动脉,漫不经心在身上滑动,掀起连绵的痒,夏稚年身体绷的厉害,轻哆嗦一下,心脏砰砰直跳。
近处悦耳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冷意,轻笑一声。
“乖,我不接受言语道歉。”
夏稚年:“!!!”
夏稚年心里咯噔一声,浑身僵的厉害,哼哼一声,“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唔……”
“呵,不敢?”
晏辞垂眼瞧着少年,目光滑过这一身大大小小的贴着医用贴或者没贴的伤口,唇角愈发弯起,声音轻缓。
“骗我,骗夏家,车玻璃不贴防爆膜,拆掉安全气囊,买通货车司机谋划车祸。”
“乖崽。”晏辞笑了,声音越发幽冷下去,戾气清晰,“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啊。”
夏稚年:“!!!”
夏稚年心脏重重一跳,呼吸发紧,垂眼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看着我。”
下巴猝不及防被抬起来,夏稚年心脏咚咚两声,眼睛睁大,瞧着一脸冰寒的晏辞,抿紧唇,声音轻颤,想先把晏辞安抚住,“我真的错了,晏辞,你——”
“就这么想穿回去?离开这个书本世界,回到本来地方去?”
晏辞打断他,毫无征兆问了一句,“现在还是想回去么?”
夏稚年蓦地一顿,杏眼圆睁。
书本世界?他怎么知道的?!
晏辞不错眼的瞧着他反应,见状,唇角扯开一抹笑,声音轻缓,“好啊,看来是还没放弃这个念头。”
“唔……”
嘴唇忽的被碾住,夏稚年绷紧一瞬,唇瓣被极尽温柔的吻过。
晏辞轻笑,摸摸少年脑袋,明明在笑,眼底却藏着凶戾,死死盯着少年。
“乖,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再跑一次么?”
他声音柔和的像裹着一层糖,情话低语般,甜蜜又可怖,笑着,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夏稚年被他浑身的凶戾激的打了个哆嗦,琥珀色眸子垂着,眼睫颤动,扁扁嘴,没再吭声。
他想坐起来,手臂上的酸麻满满消失,稍一用力,腰上面突兀的一阵疼,闷哼一声。
晏辞单手把少年压回去,眉眼微垂,“腰上有伤,躺回去。”
夏稚年:“??”
夏稚年茫然一瞬,他就记得碰见晏辞,然后急掉头避开货车,再之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掀起衣服看了看,腰身上面一点位置绕了好几圈的纱布,左侧隐隐氤着血色。
目光一转,瞥见左小腿上白白的一片,打了石膏,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骨折了。
身上零零碎碎还有些小划痕,像是碎玻璃划的。
……原来会有伤。
之前他搜了一圈的穿书文,还以为如果原主回来了,这幅身体会神奇的恢复原样呢。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原主没回来?
夏稚年垂了垂眼。
他躺久了,有点难受,还是想坐起来,有点疼,可晏辞要笑不笑吓人的很,他又不敢叫,悄咪咪瞄了一眼,撑着胳膊用力。
晏辞回头瞧他,上前揽着少年肩背和腰侧靠下的位置将他抱起来,避开伤口,靠坐在床头。
夏稚年悄悄松口气,小声道:“谢谢。”
“……夏家人呢?”
他想了想,“我为什么在你这啊。”
“你自己写的信,睡了七天,不记得了?”
……七天?
夏稚年恍惚一瞬,忽的想起什么。
对,信,他写了信。
夏家现在知道他不是家里小儿子了。
夏稚年心脏缩了一下,想到上一世爷爷奶奶指责厌烦的模样,再将那些厌恶神情换到夏家人身上,心脏有些憋闷。
本来安排好的计划被全盘掐断,夏稚年垂眼,看看自己的手,或者说,原主的手。
本来该愈发焦虑现在怎么办,占着别人身体不走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但是……
他想到车祸那天,晏辞不顾一切开过来时候的疯狂,心尖发颤,酸软的厉害,又有些陷入茫然。
他理不清,便强行逼迫自己暂且抛到脑后。
至少现在,如果他走了,晏辞会干出什么事,他无法想象。
唇瓣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夏稚年正走神,回神看去,是个纸质吸管。
晏辞拿着杯子递过去,声音平稳,“喝水。”
“我不渴,谢谢。”夏稚年不太想喝。
“两个小时了,该喝了。”
夏稚年:“??”
夏稚年有点呆,“两个小时是什么?”
“上一次给你喂水是两个小时前。”晏辞垂眸看他,眼底黑漆漆。
夏稚年顿了一下,心脏微软,咬咬唇,瞄他一眼,张嘴喝了一口。
“再喝点。”
“我不渴……”算了。
夏稚年指尖戳戳袖子,张嘴又喝几口。
但他确实不渴,水喝完没一会儿就想上厕所,掀开被子往床下去。
肩上突兀的压下来一只手。
晏辞眸色黝黑,浅浅弯着唇,盯住他,“去哪?“
黑芝麻汤圆现在被他刺激到,难免疯一点,夏稚年不和他对着干,声音轻软,“我去卫生间。”
“我抱你去。”
夏稚年:“??”
“不用——”
晏辞并不理会他的拒绝,上前,托着屁股将少年抱起来,避开他的腰伤和打石膏的腿,抱到马桶边上,从后面撑住他。
……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夏稚年单腿站着,有点摇摇晃晃,扭头回去,眼睛圆不溜秋的,“你、你出去呀。”
晏辞低头瞧他,唇角微微翘起,意味不明,“害羞?你昏迷七天,不会以为自己没上过厕所吧。”
夏稚年:“??!!!”
什么鬼?!
夏稚年瞬间懵逼,杏眼睁的溜圆,整个呆住。
一条手臂从身侧环过来,松松压住他手臂,娴熟自然的拉开少年裤带,冷白修长的手指勾住边缘。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晏辞!晏辞!”
夏稚年表情一变,耳根瞬间烧起来,匆匆按住他手,眼睛滚圆,声音都急了几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乖。”
少年慌里慌张,晏辞轻笑一声,修长有力的指骨完全不受阻拦,声音里似是在笑,又有点冷,俯身在少年后颈咬一口,“伤患是没资格说不的。”
夏稚年:“……”
夏稚年小肚子一凉,脸上腾的红了,拼命拽住边缘,软声哼哼,心脏咚咚咚的狂跳,“晏辞,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我错了晏辞。”
“乖,我不会信你的鬼话了。”晏辞轻咬了咬牙。
颈窝被坚硬牙齿轻咬着厮磨,夏稚年打了个激灵,一个不防,两手手腕被抓住,黑色手链上的铃铛清脆的丁零当啷响。
宽松睡裤的掌控权瞬间移手。
“……晏辞!”
黑芝麻汤圆真是要疯了。
夏稚年也要疯了。
被抓着手腕,单腿站着摇晃,整个人被困在身后男生怀里,熟悉的温度笼罩,他几乎毫无反手之力,任人宰割。
啊啊啊啊啊啊!
他挣了一下,挣不脱,羞愤移开脑袋。
晏辞下巴压在他肩上,清晰感觉到少年脸颊升温,唇角勾了一下,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娴熟的吹了两声口哨。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鲨了他吧。
过了一会儿,夏稚年被晏辞捉着洗了手,再塞回被窝,捞过被子严严实实捂在了头顶,羞愤欲死。
晏辞瞧他漏在外面的通红耳垂,终于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漫不经心捏了一下,“乖,受伤了就是这样的,要长记性。”
夏稚年耳垂被捏,往里缩了一下,清晰感觉到车祸一遭,晏辞格外的强横放肆,抿紧唇,犹豫一会儿,从被子边缘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
他知道晏辞这是被他刺激到了,但是……
“晏辞。”夏稚年冷静下来,嘴唇扁扁,有点不高兴,声音低下去,“你、你不要这样了。”
他闷声道:“这是夏家小儿子的身体,不是我的。”
车祸前他还可以说反正就一天,放纵一下无所谓,车祸后突然闹成现在这样乱七八糟的局面,他忽然不敢用这幅身体,这个身份,去做任何事情了。
晏辞和这幅身体触碰,可身体又不是他的,是别人的。
他不想晏辞碰别人。
夏稚年左手拇指指腹蹭蹭食指关节,心里异样的酸,有些难受。
晏辞垂眼看他,俯身,声音稍有凉意,“我想了很多原因,你为什么想回去,但没有依据,任何猜测都太空洞,直到知道你给夏家留那封信。”
他瞧着少年,声音低沉。
“你不想用别人的身份生活?”
夏稚年轻轻颤了一下,深埋在心底许多年的罪恶被撬动,垂眸,声音轻飘飘的,终于漏了句实话。
“是不想抢别人的身份。”
“我不想……抢别人的东西。”
他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印子,抬眼望向晏辞,浅浅露出个笑,有些难看,“所以这身体,我要还回去的。”
晏辞瞬间明白什么。
年糕团子好像对强占别人东西有种异样的抗拒。
“不行。”
晏辞表情微沉,又缓下声音,轻摸摸少年脑袋,缓声道:“乖崽,你没有抢别人身体身份,这不是你愿意的,如果非要说抢,恶人我来做。”
他想到什么,漫不经心道:“你出院那天,夏家刚看到你留的信,我并不在意他们什么反应。”
“但是乖崽,你得是我的,一直是我的。”
夏稚年懵了,“……所以呢?”
之后怎么样了?
晏辞眼底有些令人心惊的疯狂,笑一下,凑近了亲一下少年,被躲开,亲在了唇角,声音和悦。
“所以我让院长告诉他们,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完,让他们等,直接把你带回来了。”
“你大哥发现不对,在医院门口拦下我,我叫了几个保安堵住他,带着你,当他面走的。”
“乖崽,这才叫抢。”
夏稚年:“……?!”
夏稚年深吸口气。
这他喵、这他喵的……
夏稚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眼睛圆不溜秋,感觉脑袋有点嗡嗡的疼。
晏辞摸他头发,声音轻缓带笑,“你的到来只是一个不可逆转的意外而已,坦然接受就可以。”
夏稚年:“……”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都不想抢别人东西。”
“而且这是可逆的。”
少年闷声道,“至少我可以主动走。”
晏辞盯着他,眸色暗下去。
……主动走?
就是车祸这样走?
他瞧瞧少年身上伤口,轻吸口气冷静一下自己,唇角扯出一抹凉笑,轻呵一声,温温柔柔的。
“好,你敢走,我就把这身体藏起来,让夏家和这身体原主人什么都得不到。”
夏稚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叹气,轻唤他一声,声音有些脆弱,“……晏辞。”
其实如果真的能像晏辞说的那样,坦然接受,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烦闷痛苦。
……但他说服不了自己。
……说服不了自己,再去抢夺一条别人的生命,之前那三条性命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现在要怎么办。
他想走……可晏辞不让。
.
夏稚年醒的时候是在下午,身上还带着伤,醒了几个小时,到晚上,又沉沉睡去。
夜幕是种催化剂,它能将人埋藏着的所有情绪翻出来,直白的推到你眼前。
夏稚年恍惚回到了小时候,矮小的自己站在高高桌子边,伸长手臂想要拿一块糖。
奶奶一脸嫌恶的把糖全推到了地上,“欠了别人东西是要还的,抢了别人三条命,早晚要你还回来。”
桌边矮矮的小孩儿倏地僵住。
“灾星。”
“冤孽讨债鬼。”
“那场车祸真可怕,他怎么活下来的?”
“抢别人的命,又可怕又不要脸。”
“你们看他那病殃殃的样子,一脸死相活到现在,肯定是拿了他爸妈和弟弟的命数。”
“是不是平常也爱抢别人东西啊。”
“!!!”
夏稚年惊醒,冷汗淋漓,挣扎着想坐起身,眼神空洞茫然,失神一样往床下去,咬住食指。
“年年?”
胳膊被拽住,晏辞坐起身,皱眉看着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夏稚年呼吸急促,止不住的心悸,有些怔愣,喃喃出声,“……闷,好闷啊。”
“闷?”
晏辞瞧他呼吸频率异常,抱着人,迅速到床边打开窗户,夜里微凉的风瞬间吹进来。
夏稚年深深喘息几下,慢慢平复,琥珀色眸子暗淡无神,心脏一阵阵收缩,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他不想抢别人的东西,尤其是生命。
事情到了现在这步,要怎么办才好。
被晏辞抱回去,他抿紧唇,意识模糊的往晏辞怀里钻了钻,一言不发又闭上眼。
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嘈杂而吵闹。
晏辞蹙眉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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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显然对少年不放心,几乎是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跟着他。
少年小腿打了石膏,下面放了几个枕头垫高起来,早上迷迷糊糊想翻身,上半身微拧过去,身子稍蜷缩起来。
晏辞几乎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就惊醒过来,眼底幽暗,伸手握住他手腕。
少年迷迷糊糊的,还不太清醒,被炙热掌心扣住,有些茫然,拗着身体蜷的更厉害,脸上有些潮红。
“乖崽?”
这是……
晏辞目光扫过少年,由上到下,停留在了某个位置,眉头轻轻一挑,眸子里暗色散去一些,坦然伸手过去。
“唔……!”
夏稚年轻颤一下,睁开眼,眸子里蕴着朦胧水光,头发乱糟糟的,看着格外柔软。
“……晏辞?”
“嗯。”
晏辞碰了一下。
“唔……”
夏稚年:“?!!!”
夏稚年瞬间清醒,睁圆杏眼,飞快想躲,两只手腕忽的被按倒头上,整个身子被人翻过来,平坦的躺着,像粘板上的鱼。
他呼吸微急,眼睛滚圆,耳朵漫开一层颜色,“晏辞!你干嘛!”
他尽力冷斥,奈何刚睡醒,身体没力气,声音软的过分。
少年身体绷的厉害,晏辞微撑起身,声音散漫温润,斯斯文文的,“好心帮你解决一下。”
夏稚年:“!!”
好心个鬼!
夏稚年浑身发烫,呼吸都多了分热度,心脏剧烈撞击胸膛,眼睛滚圆,不自觉的挣了一下。
“晏辞,晏辞,你别……”少年咬住唇,呼吸散乱,有些不情愿。
这不是他的身体。
晏辞看出他顾虑,俯身在少年唇瓣上轻轻啄吻,声音轻缓,“乖,别怕,这身体我从夏家那里抢来的,而我的就是你的。”
“不用顾虑,不准离开。”
夏稚年心脏跳动紊乱,呼吸急促,不想听他的歪理,扁起嘴,杏眼水润,“我不要,晏辞,晏辞你松开我。”
晏辞不松,眼底昏暗。
年糕团子不想用这幅身体,就意味着还是想走。
他不在乎这身体以前属于谁。
他只要他的年糕团子,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
夏稚年突兀的一声急喘,心脏砰砰直跳,有些慌,他实在没怎么弄过,莫名有种被人整个掌控的恐慌感,拼命想逃,可怎么挣扎都逃不脱。
脑子一抽,声音微扬,带着几分颤音,“晏辞,你别……我们分手了。”
晏辞突兀停手。
夏稚年喘息着松口气,眼尾几乎有些湿润,眸子里水光潋滟,想跑,“唔……!”
猝不及防被捉回来,手掌过于炙热的温度烫的他浑身一哆嗦。
阴影笼罩,男生身体虚虚覆盖过来,夏稚年心里发颤,眼尾轻颤,身上有些僵硬。
晏辞垂眼盯着少年,瞧他眼尾细密的湿润潮红,唇角微弯,眼底却藏着几分戾气,声音格外轻和。
“乖,我差点忘了。”
“你还给我发了句分手。”晏辞轻轻笑了,清隽眉眼里透出股异样的温柔,“来,有胆子,你就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
夏稚年心脏漏了一拍,呼吸微急,理智终于回来不少,瞧着要疯的黑芝麻汤圆,可怜巴巴看着他,声音绵软,“我错了,我错了,我胡说的,晏辞。”
“乖崽。”
嘴唇猝不及防被咬住,凶狠力道像是要活吞了他。
晏辞声音悦耳,笑容斯文,内容却是不加遮掩的直白疯狂。
“你该庆幸你昏迷了七天,让我冷静下来一点,不然在你出院的那天,我就会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