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偏远，又有雨声为掩，匍匐在对面屋顶上的人根本完全听不清屋内所谈内容，可是这却根本难不道苏若瑾，因为她懂唇语。
“那日也在这儿，以为能等到贤妃娘娘，结果……不曾想，等来的竟是一帮穷凶恶极的杀手。”早已重新戴上银制面具的顾雨宁目不转睛、淡笑从容地看着对面的妇人口里说的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可是只要对面的人稍加细心点，便不难瞧出他这份淡笑从容中同时还夹杂着一抹讽刺和自嘲。
真所谓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她……
或许贤妃已经品出了对方神情背后的悲苦和凄凉吧，贤妃很快露出了一脸的愧疚色来：“不、上次那件事情并非母妃授意的，对此，母妃已经给那个刻意悖逆我意思的人下了最后的警告。
儿啊，请你这次一定要相信母妃。”
“相信你？”顾雨宁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还能再相信你？呵呵呵……”
“宁儿……”
贤妃口中唤出的宁儿令顾雨宁的耐性彻底决堤：“别唤我宁儿，你、不、配。”
贤妃连连摇头：“母妃知道现在无论我如何解释你都不会愿意再相信，但就算你不相信可是母妃也依然要说，亦如当初命人灭杀顾氏一门，再到不久前针对你的这一场，无一样是母妃授意的。
不管你信与不信，但有一点你放心，无论如何，这事母妃终有一天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闻言，顾雨宁沉默下来，径自端起自己面的一杯茶直接一口喝下，放下茶杯时才重又道：“直说吧，今日约我见面为了什么？”
“母妃想你了，二十几年来，母妃没有一天停止过想念你，可是，他们都说你不在了，还告诉母妃顾家一门死于仇家之手……”
“那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还只相信你那位老情人的一面之词吗？”
“不、不了。”
聊及此，顾雨宁没有再接话，盯着她的视线较之最初显得云淡风轻了不少。
“母妃会将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然后给你一个交待，给顾家一个交待。”
贤妃说着说着……不禁又欣慰地笑了笑道：“不过还好，总算我儿是命大福大。”
“等等……”
顾雨宁没有想到贤妃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震惊之余，不禁问她：“所以你很庆幸这一点？你觉得只要你生的仍能活着就好，至于顾家那一百几十号人死了就死了？
他们的死于你、于你背后的各大势力一点的关系都没有？
我可以理解，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贤妃闻讯怔了一怔后，替自己开脱道：“宁儿言重了，母妃并非全为此意，顾氏一族对你有养育之恩，这一点不容置疑，母妃比谁都清楚。”
“你真的清楚吗？若你清楚，又怎会任你的人那般对待顾氏一门！”
“宁儿若要论及那件事情，母妃自当再重申一遍，那事发生之前，母妃一无所知，再者母妃当时实乃别无选择，入宫之前我没有的选择，入宫之后我亦没有选择。
虽说后来也得了你父皇宠幸，可是后宫佳丽没有万万千，那也有千千百，而母妃一是需要报答生养我长大的吴氏家族，二则为了我的儿子们……
可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对我而言是有多么的糟糕，双生子本就为不详之兆，更何况当时已得到证实，你兄弟二人……”
你兄弟二人的生身父亲并非同一人，这样的话贤妃真心没法往下讲，但是她知道杜嬷嬷肯定早已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真相都告知给了他，所以，讲与不讲？意义都是一样！
然而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顾雨宁的脸上却已经展露出来一抹带着浓浓嘲讽之意的笑容，并很快开口打断僵局替其说道：“因为我与他并非同一个父亲，你也有说不出口的时候？”
“我……”贤妃瞬间满眼尴尬色。
鄙夷的盯了对方片刻后，顾雨宁紧接着又道：“有些事情干得出来，却又说不出来，有些人办的一些事呐，很多时候真的是可笑至极！”
听着对方一次又一次毫不客气地对着自己嘲讽，贤妃的脸色是红了白，白了红：“原来……你都知道了？”
这次只所以瞒着曹等人前来见他，一来为了稳一稳他，二来则是向他好好探听下，对于当年的种种他究竟知道多少？
可是经这一番的交谈，贤妃骤然发现，原来他竟早就已经将前程往事给掀开个底朝天，什么秘密都没有了，接下来，若他要将手头的所有证据及当年给自己接生的那位杜嬷嬷一并送去见当今圣上的话……
那自己，乃至品荣、曹丞相、以及自己吴氏一门皆不会有好下场，至于自己除了一条白绫亦或是参了鹤顶红的白酒，以它们结束此生。
一想到这儿，贤妃硬生生地吞下一口唾沫：不，自己一定不能让此事发生，自己已经努力了半生，好不容易将品荣扶上太子之位，将来品荣一旦荣登至尊位上，自己就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怎么能就这样前功尽弃毁于一旦了呢！不可以，无论接下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自己绝对不可以让那们的事情发生。
将贤妃神情间的变化悉数收于眼里的顾雨宁，沉默良久，最终等得她稳住了心神并再次开口：“果然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杜嬷嬷应该一直都还活着。”
“不然就死无对证了，你想的是这样吗？然后让你和你的那位曹丞相一辈子只手遮天，再辅佐你俩的儿子，也即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一举夺下姓夜的江山？”
“宁儿……”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别再唤我宁儿，我不是你的宁儿，我姓顾，若顾家爹娘还在的话，他们才配如此唤我，所以你还是称呼我一声顾公子吧！”
“宁、顾公子，不否认，当年之事你确实知道不少，但其中却是复杂又曲折，而并非是你从旁人口中得知的那些就都是真相。”
“呵呵……”
顾雨宁看着她虽已极力在掩饰，但仍还是会显现出来的几丝慌色，就忍不住又想要鄙视她一番：“没事，时间还有，你大可以再回去和你的那位老情人商议一番，我顾雨宁就在明处，若要再派人前来搞刺杀，大不必客气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