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瑶漪轻声劝道:“薰儿姐姐,此话可不敢乱说了。”
“也就你我说说。”
李薰儿摆了摆手,道:“我知道的。”
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道声音。
“小姐,小李姑爷来了。”
房府的小丫鬟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毕竟是未来的姑爷,又是皇子身份,这叫小丫鬟怎能不紧张。
而房瑶漪在听到这话后,眉眼间闪过一丝黯然,轻声道:“把公子请进府来吧。”
李薰儿则是蹙眉道:“见他做什么,什么想不起你的负心汉。”
房瑶漪却是微微摇头道:“薰儿姐姐,莫要这样说。”
“小李公子是个好人的。”
秦寿缓步进入房府,在见到房瑶漪时,却见后者果然如扇儿所说,脸色有些不好。
虽然房瑶漪尽力在掩盖着,但难免还是会有些掩饰不了。
房瑶漪迎着秦寿入座,轻声问道:“公子这么早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一听这话,秦寿心里顿时咯噎一声,这话说的有些客套了。
但其实说起来,这话也没什么,就是单纯的秦寿心里有鬼,所以听起来就觉得房瑶漪是不高兴的。
秦寿摸了摸鼻尖,干笑道:“房姑娘,听说今个儿吐蕃使节团到了。”
房瑶漪微微笑着应道:“知道的,我与薰儿姐姐昨日接到陛下旨意,让我二人参加吐蕃使节团提议的文武斗。”
秦寿笑道:“这我倒是第一次听房姑娘提起。”
还没等房瑶漪说话,一旁的李薰儿冷哼一声道:“瑶漪的事也没必要全部告诉你吧?”
“你不也想不起来?”
这话暗有所指。
秦寿也听出来了,虽然有些不悦,但确实这事是自己做的不妥,也就没说些什么。
但心里却暗暗给李薰儿记上了一笔。
树枝上的雪洁白无瑕,从枝干的边缘静静滑落下来,在空中划出笔直的白线,打在少年的脸上。
一丝凉意透过肌肤泌入心里,把少年从睡梦中唤醒,接着那道寒意便卷席了全身,雪化的时候是最冷的,尤其是这么一个早晨。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自方才昏倒的地方距离柴房还有段距离,他吃力地站起身来,大腿传来阵阵的痛楚让他不得不痛拐着挪回自个儿的窝,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大腿骨头上宛若闪电一般的裂痕。
他艰辛爬到床板上边靠着墙,从布袋里摸出一个小陶罐,吃力倒出一些红色粉末,涂抹在血肉绽开的手臂伤口上,然后把破烂衣物撕成布条,绑在手臂上。
少年一直咬牙做着这一切,豆大的冷汗直流,做完之后,大口大口喘气。
万千里。
少年念及这个名字,几近涣散的眼神,悄然闪过一丝寒芒,因手臂上的刀伤正是此人留下的。
百花弄,听名字便知道是烟花之地,号称三千花开,当之无愧的大梁头号勾栏,虽然说出去名声算不得好。
而少年便是在这百花弄端茶送水的小厮儿,每月领个一吊钱的寒酸活儿,不过好在人还机灵,嘴也够甜,时而也能有阔儿爷赏几个钱,日子也还凑合。
要问这手脚麻利,伶俐的人儿咋大早上就被打成这样,还要从今儿大清早说起来O
那时天蒙蒙亮,鸡尚未鸣。
少年早早地就爬起来,擦桌子抹板凳的忙活,正在忙呢,一位弄里地位比他地位高上几层的龟公朝他招了招手,说是昨夜个宿醉的武状元万千里,一早醒来又要嚷嚷着吃酒。
武状元万千里,搁百花弄谁人不知道他的名号,那可是一掷千金的主儿,说几句好话,那就是几十两银子的赏,有这么个美差,少年自然乐得去干。
少年轻车熟路地跑出院子,从酒窖里拿大梁特产的清江酒,上了年份的,尤为珍贵,就这么一小坛便要一百两银子的天价,足以看出武状元的豪气。
少年手脚麻利,去得快回的也快,将酒送进武状元的房中时,那人正在嚷嚷着上酒,少年毕恭毕敬地开了泥封,动作小心翼翼地。
那位衣着华贵精美到过分的武状元,一手伸进美娇娘的衣领,在她胸口一阵摸索,一手端着青瓷酒杯。
见到少年进来倒酒,武状元手上动作也丝毫不避讳,盯着少年阴阳怪气地笑道:“呦呵,你这小龟公倒也是长得一副好皮囊,我听说柳棕轻那家伙便好这龙阳之癖,你这狗奴才看起来还可以,我寻思想把你买下来,送到他的府上倒也不少年埋头倒酒,完事陪着笑,心里是暗暗腹诽这浪荡子又在想法羞辱柳状元。
这京城内外,谁人不知道武状元万千里与文状元柳棕轻是死对头,万千里出身于世家大族,生性放荡,不爱读书写字,偏爱习武,而柳棕轻家境贫寒,性子刚硬是非分明,自然对这等阔绰子弟没什么好感,两人倒也是有过不少的矛盾。
少年没说什么,倒是万千里怀中的美娇娘娇笑道:“万少爷,这小厮也就是个打杂的,您把他买下来,那不是把银子往外丢吗?”
听闻此言,少年不由得多看了那女人几眼,他自八岁便在这百花弄里苟延残喘,自然认得百花弄这些出卖皮肉的女人,眼前这人便是百花弄的小头牌苏晴儿,在达官贵人面前,一颦一笑撒娇卖弄那是七窍玲珑,但是对于少年这些下人,稍有不顺心意便是会甩上几耳光。
万千里拿捏起酒杯,挑了挑眉头,道:“美人儿说的对,我万千里虽然有些钱财,但也不能白白浪费到这些猪狗身上。”
似乎是见到万千里高兴了,苏晴儿更是来了劲头儿,娇声道:“万少爷,听说这小子命可大着呢,全村人都死了,就他还活着。”
饶是没皮没脸的少年情绪也有些波动,他的胸脯起伏不定,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万千里哦了一声,少年的动作落入眼中,眼神就有些玩味,他朝少年勾了勾手,说道:“过来。”
少年垂着头没有反应。
接着青瓷酒杯在空中划了条直线,在触及少年的额头时四分五裂,猩红的血就这么蜿蜒流了下来。